第5章 雙旦之爭

    第5章雙旦之爭

    拍攝中途休息的片場。筆？趣？閣。biquge。info群眾演員蹲在片場旁邊吃午飯，那麼多盒飯積攢在一起的飯菜味道兇殘地撲鼻而來，讓沒吃早飯的顧戀覺得有些反胃。

    這裡是一處拍古裝戲專用的庭院，劇組今天必須在這裡拍完所有的戲份，明天就輪到另一個劇組進駐拍攝了。此時演職攝製人員態度都比較悠閒，看來這裡的戲份都完成得差不多了。顧戀小心地繞過一個「劇組拍攝，閒人免進」的提示牌，走進院子正中的宅子。忙著慰勞肚子的工作人員大多沒注意到她，有幾個人看到她又不在意地繼續低頭吃飯。只有拍戲的時候，工作人員才會對進入片場周圍的人看管得比較嚴。

    屋子裡又是另一番氣象。一小簇人圍著個屏幕在商量著什麼，屏幕上播放著的正是今天拍攝的內容。

    「哎呀，這個角度拍得醜死了，不行，導演，你一定得給我把這鏡頭剪掉！」一個身著小袖短襦和石榴紅曳地長裙的古裝女子嬌嗔著搖晃坐在屏幕前的男子。

    在偏明清風格的建築內乍然看到一個穿著類似唐朝仕女服的女子，對普通人來說，視覺上並不會有多少違和感。一群現代裝束的人和幾個古裝人物在一棟古風建築內嬉笑打鬧，這種強烈的對比才叫新鮮。

    這就是夏藝影視製作有限公司最新製作中的大受關注的「幻界」網遊改編的系列神話電視劇《夢幻傳奇三》的拍攝現場。夏藝公司三年前正是憑著《夢幻傳奇》第一部在電視劇市場打了個漂亮的亮相戰，之後專注於古裝青春偶像劇這一塊，收視反響都不錯，短短時間內成為內地排得上前三的民營影視製作公司。為了鞏固電視市場份額再上一層樓，夏藝今年繼續把寶押在「幻界」系列上，第三部的投資和宣傳大大超出了前兩部，業內人士傳聞還未開拍時該劇就已與至少三家頗有實力的省級電視台簽訂了訂購意向，目前似乎是已經與超過一家的省級衛星電視台簽了購片合同。估計該劇完成後各家電視台將會就此劇的首播日期及方式展開一場拉鋸爭奪戰。

    夏藝公司的掌門人孫思思英文名為selina（賽琳娜），大家都叫她s姐，此人和她的夏藝公司的來歷頗有些神秘，仿佛是一夜之間從地上冒出來的。有人說s姐原是香港某富翁包養的小秘，後年老色衰，富翁給了她一筆錢，s姐不甘心就此養老，於是成立了影視製作公司，混跡於娛樂圈，倒也如魚得水。這種說法在娛樂圈內都是老掉牙的段子了，但凡女人跟圈內沾點邊又有點氣象的，十個里有十二個是跟包養啊潛規則有關的。大家這麼說說，無以為據，也不足為信。

    s姐為人處事在圈內口碑算不上差，要說她有什麼被人詬病的「嗜好」，大概就是「揀垃圾」，好聽點叫「變廢為寶」。夏藝公司里目前主要擔綱的藝人中，一哥李純年是她當初蹲守北影報考點門口精心挑出來的落榜生，一姐是某個選秀活動中電視節目裡第一輪就淘汰的女孩劉瑩，就連幕後製作人員里公司的御用造型師也是數年前因離婚風波而事業大受影響的李蓮秀。李純年和劉瑩就是通過《夢幻傳奇》第一部一炮而紅的，李蓮秀為他們度身打造的造型美輪美奐，在當年古裝造型普遍如魔似幻的古裝劇中脫穎而出，好評連連。這幾個人至今仍是s姐非常得意的戰果，可謂是以最小投入獲得了巨大產出的成功例子。當年簽約時的身價和如今這幾個人現下的市場價值相比，早不知翻了多少倍了。

    由於有這些個成功的前車之鑑，嘗到了甜頭的s姐還想故技重施，最近簽約下因吸毒事件而幾乎難以翻身的老戲骨張農偉後，她的眼光不僅立足於藝人方面，還動腦筋動到了經紀人上。就算公司處於上升期，發展勢頭良好，夏藝公司也算不上財大氣粗，在全國各地眾多擁有省級電視台背景的影視公司中只能勉強算個中流，經紀資源方面更是捉襟見肘，公司的藝人也只能在本公司內部製作的電視中擔任角色，其他有影響的娛樂圈活動基本輪不上。大牌的經紀人不可能看上這種小公司，半路出家的經紀人明顯人脈不足，只能做助理工作。時間長了，本公司的藝人也人心浮動，軍心不穩。s姐急需一個熟悉國內娛樂圈經驗豐富的經紀人，而報酬則是越低越好。於是，前段時間沒有隨著藝人天皎簽約華悅的經紀人――在圈內有著「小資深」稱號的顧戀就進入了s姐的視野。

    顧戀自從在莫晚琳的宴會上被當眾羞辱後，又沒有加入華悅，北京那塊地兒至少是近期沒法呆了。在她考慮是否要去香港或者乾脆放一段空窗期時，接到了位於東陽市橫店鎮的夏藝公司的邀請。嚴格來說，顧戀對於影視藝人的經紀業務不算很熟。

    她帶著天皎是以音樂出道，如果說專輯製作發行，一手操辦過這些事物的她絕對不會發怵。之後天皎接獲不少影視邀約，而顧戀也考慮到天皎到了轉型期，不可能一輩子以高調個性的少年形象出鏡，才戰戰兢兢開始接觸到一些影視方面的東西。一個成功的經紀人，在國內來說，只帶歌星是不現實的，即使歌壇的天王天后，也極少有不接觸影視的。因此顧戀早就想過專門接觸影視經紀這一塊了。天皎加入華悅本是她的一個機會，既可以放棄天皎這個難伺候的合作夥伴，也可以利用華悅豐富的影視經紀資源充電學習擴展人脈以進一步提升，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華悅去不了，去香港雖有認識的熟人也等於重新開始，而夏藝公司規模是小了點，但也是專業的影視公司，發展潛力不錯，不做鳳尾做個雞頭也不算掉價。顧戀沒考慮多久，就來到了夏藝。s姐果然熱情歡迎了她，讓她做了經紀總監，並且一開始對她是有求必應。顧戀最初幾天也不用做什麼，自己考察公司，s姐承諾公司的藝人隨便她挑，願帶哪個就帶哪個，甚至不介意她帶其他藝人來投奔夏藝。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s姐朝顧戀眨了眨眼睛，纖長濃密的假睫毛的陰影也遮蓋不住眼角的魚尾紋，滿臉「你懂的」表情。顧戀有些尷尬，只能無言微笑以對。

    不光是要帶藝人而已――顧戀在公司轉了兩天，了解了公司大致的情況和正在進行的一些項目後，認為s姐對於自己這個經紀人似乎承載了過多的期望。鑑於公司財力，幾部劇同期開工的話，明顯流動資金不足。s姐的話里話外還希望顧戀能夠幫她介紹些北京商界的大腕，拉攏一些投資，當然，要是自己直接帶人投資的話更好。

    這些令顧戀無形中多了不少壓力。

    今天顧戀主動提出要去橫店影視城的片場看看《夢三》的拍攝情況，s姐自然二話不說同意了。主動安排了車子，讓秘書小林帶她過去，要不是晚上有事約見一個客戶，s姐本想親自帶她去片場介紹的。

    夏藝公司總部在橫店鎮的主幹街道上，離片場不算遠，大概半小時不到的車程。途中，秘書小林態度熱忱地跟顧戀說了很多，這些天主要是小林帶著顧戀熟悉公司的情況，經過這兩天的相處，兩人之間熟絡了不少。小林是個20出頭的女孩，自稱是s姐的遠房表妹，長相一般，有著這個年紀的女孩該有的大方活潑，對顧戀「顧姐」長「顧姐」短，儘管顧戀聽著那聲聲「顧姐」總覺刺耳。

    在圈內這一聲「姐」不是隨便就能叫的，有不少講究。但見小林毫無惡意的笑容，也就隨她去了。小林私下裡對顧戀詢問的第一件事是就是關於天皎的，而這時顧戀也才知道這小姑娘是天皎的粉絲。當然，不管心裡多討厭天皎，顧戀表面上只能泛泛而談地對小林說了些天皎的事情，關於她所知道的天皎的真面目，沒必要說出來掃了小姑娘的興致。

    小林說《夢三》的拍攝日程安排得很緊。到了片場附近等了會兒，看到大家吃午飯了，顧戀才準備進去看看。

    「徐導演！」一直跟在顧戀身邊的小林嬌笑著對坐在攝像屏幕前的導演喊道，跟大家都打了招呼，還很親昵地與那名古裝的紅衣女子勾肩搭背。看來這小女孩與大家都熟悉得很。打了一圈招呼後，小林沒忘記自己的使命，忙拉著顧戀走上前給大家介紹，「徐導，這是顧戀，顧姐，s姐打過電話給你了吧？」

    顧戀感覺周圍人的目光集中過來，點了點頭以示友好，又一下散開了。大家手邊還有事情要忙。導演看了看顧戀，象徵性地微笑了一下，跟顧戀握了握手，「歡迎歡迎，隨便看看吧，有什麼要不懂的直接問我就是。」

    「沒什麼，我就是來學習的。」顧戀謙虛地一笑。

    古裝女子好奇地看著她，想到了什麼，咋呼道，「啊，原來你就是那個，天皎的經紀人啊？s姐可真厲害，連你都被挖過來了！我是凌菲雅，顧姐以後可要多多關照！」年輕靚麗的凌菲雅湊上雙手握住顧戀，用力了一下，看著顧戀的笑容里別有深意。

    「哼！」角落裡忽然傳來一聲冷笑，發出聲音的人顯然是故意讓別人聽到的。

    顧戀回頭，看到前方角落的幕簾后里走出來一個藍衣裝束的妝容艷麗的女子，手裡拿著劇本走過眾人，看也不看別人一眼，口中卻說著，「奉勸有些人手不要伸得太長，很多東西，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手伸得再長也沒用！」

    此話一出，凌菲雅的面色變得有些難看，周圍的人員看著兩人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頓了頓後，各做各的，當做沒看見。

    「導演，休息了這麼久，我這場戲該開始了吧？結束後我還要去做spa呢！」藍衣女子口氣矜持地對徐導說。

    「馬上開始，馬上開始！大家準備了哈！」徐導一聲令下，散亂一團的片場一下井然有序起來，大家立馬各就各位準備。

    顧戀急忙坐在不影響拍攝的角落裡靜靜觀看。

    「拽什麼拽，不就多拍了兩年戲麼，還真當自己是一姐了！」小林坐在顧戀旁邊，看著藍衣女子的背影不屑地小聲說。她似乎更偏向凌菲雅一些。

    顧戀來夏藝之前之後都做了不少功課，這個藍衣女子就是目前夏藝的一姐劉瑩，看她此刻的妝容，完全不是剛出演《夢幻傳奇》第一部時那清純可人的形象了。凌菲雅是夏藝打算在《夢三》里推出的又一位新人，名義上的女二，戲份卻比女一多。

    一山不容二虎，一個公司不能有兩位第一花旦。凌菲雅後來者居上，劉瑩對她自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不過，劉瑩這半年來未經公司允許擅自接了些商演活動，還有些私人飯局的邀請，公司明里暗裡提醒了多次，劉瑩依然我行我素，s姐對她也不似以前那麼熱捧了。

    自己真要帶夏藝公司的藝人的話，還得好好斟酌。顧戀暗自計較著。

    小林給顧戀找來了副導演管明用的劇本，這時候副導演在劇場周圍忙著，用不到劇本。

    劇情方面無非是綺麗夢幻轉世輪迴之流的神話愛情故事，這些不是顧戀關心的重點，翻了幾頁後直接翻到了最後十幾頁的拍攝進度表。

    已完成的戲份，未完成的戲份，需要立即進行的部分，可以放緩一些的部分，以及場地、道具安排，演員出場等等瑣碎繁雜的項目在這些進度記錄中都有所體現，還有一些塗改修正的痕跡。看來這位副導演是位做事相當謹慎細心的人。有一些演員的名字上打了圈，小林說那表示這些演員還未進組，每個劇都涉及不少配角，所以要根據戲劇進度來通知演員進組。不是每個演員都會在開機時就進組的，尤其對一些老牌的實力配角演員來說，同時串幾個劇組是常事。

    顧戀無意識地在進度表上用手觸摸了那個熟悉的名字。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