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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19:22 作者: 郎總
宋恬希一向是佛繫心態,和尚作風,從來給他機會他就上,不給機會他就躺平的孩子,余杉杉立刻拉住他的胳膊,叫人趕緊走。
宋恬希一反常態,態度強硬起來說,「我只要這一次機會。」
灼灼閃光的眼神刺得徐老怪一撇嘴角,雞翅木扇子展開扇起涼風,「沒音樂,一分鐘,你趕緊顯擺完立刻滾開!」
宋恬希卻像是獲得新生,沖余杉杉笑眯眯說,「我沒事。」示意她放心。
接著宋恬希雙手一起,嚴肅的表情瞬間化作千嬌百媚的淺笑,遮掩在碎發底的星眸水光盈盈,飽含道不清言不盡的百轉千愁。
周圍的人立刻被他的飽滿情緒所吸引,即使被憑白占用了一分鐘時間,還是有更多的人願意近距離一睹風采。
宋恬希跳得是《祝蝶》,公演當時人來人往都忙著忙碌自己的節目,坐在台下的人又遠得離譜。
現場版的獨舞更為直觀,也更為震撼。
宋恬希直接選擇跳了破繭而出與羽化成蝶的部分,同樣也是整支舞蹈最為觸目驚心的部分。
很多人都在節目結束時評價,舞台設定的白綾起到了畫龍點睛的美化作用。
其實不然。
一個極盡渴望追求自由的靈魂是勇敢的,堅毅的,偉大的,斷情絕愛的。
宋恬希的身體張力十足,仿佛一顆定心力十足的脫落,不停切換著三種高難度旋轉組合,技巧嫻熟到重力軸始終垂直與足尖,平圓立圓八字圓銜接旋轉自然。
直到他整個人快到仿佛變成一座人影的繭殼,腳尖新長的趾甲又重新冒出血珠。
在最後一秒鐘縱身一躍,完成了化蝶的經典動作,仿佛一隻驚蛻繭殼,重獲新生的蝴蝶,翩翩掙翅,超凡脫俗。
奔向光芒與希望。
最終,宋恬希帶血的足尖在舞台中央畫下一個圓滿的赤紅色的圓。
宋恬希始終高昂的脖頸低垂,微微頷首致敬,做了一個更加富有深意的完美謝幕動作。
周遭鴉雀無聲,連呼吸都變得虛弱,仿佛宋恬希不停旋轉時抽乾了空間內的全部空氣,令人窒息觸目。
而在最後謝幕時,憑空釋放出一道旋轉湍急的風涌,扶著蝴蝶振翅高飛。
徐游賢的摺扇徹底不搖了,微眯的眼神顯得很恐怖。
宋恬希又朝他鞠了一躬,瘸著腳說,「師傅,我知道你為什麼選擇我來跳《祝蝶》了。」
「因為這個世界上,我能做得最好的事情就是跳舞,而且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比我跳得更好。」
「我要一輩子跳女步。」
就用我這副活生生的男人的身體。
這一刻,他破繭化蝶了。
徐老怪半晌沒說話,等手指又重新找回了搖擺的動作,眼底危險的光芒散盡。
「就這三腳貓功夫還好意思顯眼?快消失!」
宋恬希驀得露出甜蜜微笑,立正敬禮,「是!」
被撲過來淚流滿面的余杉杉托住顫巍巍的腰身,連忙往校醫務室送。
徐老怪看他背影,朝其他目瞪口呆的老師批評說,「嘚瑟的,這就是從來沒遇見過對手,開始嘚瑟的。」
其實大家表面上笑笑,心說還是你這個老怪培養出了好徒弟,在故意明貶暗褒得嘚瑟吧。
誰都看出來了。
假如宋恬希剛才說他再也不跳女步了。
徐老怪第一個扔出扇子給他當場砸趴下。
宋恬希之後想想自己最應該感謝的人是蘇宴。
人的成長總是在一念之間。
不過他忙著坐火車回家,歸心似箭哪裡有什麼心情繼續想男人。
至於蘇宴托程冬冬給他帶的話,說無論如何在宿舍等三天,蘇宴說要給他送個驚喜。
希希小朋友直接坐火車,倒了三次長途汽車,其中還包括搭乘拖拉機和黃牛車,順利返回了遠在華國邊界的傣寨十三寨的孔雀寨曼勒泰。
傣寨的雨林風光不盡類似,寨內四處可見白色的佛塔,造型獨特的吊腳樓與竹樓,各類叢林植物應有盡有,每天除了潮濕悶熱這一點實在無法忍受之外,富含新鮮氧氣的生活環境,連呼吸的節奏都頗慢,適合旅人們來叢林山寨內吐故納新。
宋恬希很快又從一個都市男生,變成適應雨林生活的貓哆哩,懶到不修邊幅,每天套一件無領對襟袖衫傳統服飾,就可以在山寨各處野得沒影子了。
家裡的竹樓是原始三層干欄式建築,曼勒泰屬於原始村寨,現代雕琢的痕跡微乎其微,為了衝擊孔雀寨的KPI,寨子主打的特色就是純天然無污染。
之前宋恬希家的竹樓要更破爛一批,後來從內部進行了加固防漏裝修,如今只是外面看起來富有原始野性而已。
宋恬希實在被窗戶外面的鳥鳴吵得不能睡懶覺,瘸著腳往一樓跑。
為了防潮,傣寨的一樓完全不會住人,十幾隻綠孔雀零零散散地在院子裡悠閒地吃食,聽見吵嚷的響動聲也不會被驚飛。
途徑二樓私人畫室,露出父親宋一鳴的聲音,「希希,去給孔雀撒把我炒的青蟲飼料。」
宋恬希隔著門喊,「唔蘇,你天天只管孔雀不管我,我生氣了,我今天可以炒兩個孔雀蛋吃嗎?」
果不其然,門縫大開,走出一位清瘦俊氣的中年男性,眉眼深處有宋恬希的影子,手裡拿著丙烯顏料的調色盤,刷子不停飛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