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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9:11:56 作者: 若筱
    兩人面對面站著,看著彼此。

    慕圻:「還記得你初入青大時的入學演講嗎?」

    歲雲猛地被拉進回憶里,心中漣漪震盪。

    手漸漸收攏,緊緊握住帆布包肩帶,淺淺的痛感,令她在寒風中更加清醒,更加理智。

    她大一作為新生代表的演講……

    時間有些久遠,記憶略恍惚,並不那麼真切,一切好似一場夢。

    只那最後一句。

    眼中是星辰大海,清澈的話音中是清風明月的少年盛氣。

    「保持熱愛,奔赴山海。」

    歲雲不自覺地輕輕呢喃出聲。

    記憶中的話,和此時耳邊響起的低語,重合。

    那時好似陽光明媚,秋日草長鶯飛,她話語中有少年的狂妄,但也不失謙卑。

    眼前光景變化,一年又一年,三年後她站在研究所門口,她夢開始的地方。

    一切都變了,又好似什麼都變了。

    物是人非與否,並不重要。

    熱愛如火,可氣吞山河,山海亦可平。

    「噗~」

    歲雲猛地長出一口笑,她仰頭看著黑沉沉的夜幕,螢光微弱,霧靄壓抑,心底卻是自知道自己為何會被換掉後,第一個輕鬆自然的笑。

    很舒坦。

    慕圻嘴角也噙著淡淡笑意,眉眼中的寒峭被溫柔取代,整個人柔和了不少。

    是啊,這些難道不是她一開始就想到了的,怎麼真到遇見這一天後,她居然真的被影響到了。

    奔赴山海,山海之路荊棘。

    可迷茫,但不可放棄。

    歲雲沉寂少頃,對著慕圻,很真誠地說了句,「謝謝。」

    慕圻輕挑眉,倒不像是上次聽見「謝謝」那般不太樂意。

    「謝謝」是客套,言語卻是真心。

    歲雲瞧著不遠處的研究所台階,不過五六層,她卻停著看了很久。

    看似很短的一段路,她走了十幾年。

    這中間很多,好的壞的,歲雲都不想再計較。

    慕圻說得對。

    沒有先例她就去成為先例,以性別否定她的一切,何嘗不是恐懼的暴露。

    他們越是否定她,越是拒絕她,她越應該感到高興。

    因為這說明,她正在成長,正逐漸往一個超越他們的路走。

    他們多可憐啊,可憐到要去擔心一個不過還在大學的女孩勝過他們。

    黑夜也真是個好東西,拉了面鏡子,揭開他們搖搖欲墜的面具,撕開他們的醜惡。

    愚昧的,無知的,腐朽的。

    愣怔間,慕圻不知何時站在她背後,高大的背影籠住她,兩人的影子融成一條直線,在月影下好似一人。

    慕圻雙手虛放在她肩上,頓了下,輕輕把她朝前推著。

    他湊向歲雲耳邊。

    余光中,歲雲能看見半明半暗的光線中,他依舊清然俊逸的輪廓,眉眼如月冷,也如風溫柔。

    低沉的聲線中,含著笑,多了幾分清晰的慵懶。

    「別回頭,前面,是屬於你的山海。」

    很溫柔的一道力度,歲雲順著向前走了幾步,走到台階前,再慢慢往上走。

    她能清晰地看見牌匾上的每一個字,她看了三年,也早就烙印在她的心裡。

    猶豫什麼呢,糾結什麼呢,迷茫什麼呢?

    看看,這路不仍是上來了。

    不甘,那就反抗,

    沒路,她就開一條路。

    即使萬事皆無,她也永遠與她自己同在。

    她的世界,本就以她為主。

    歲站在台階上,往下瞧。

    台階下,路燈中,卓然而立的清冷身影,正抬眸,回望著她。

    俊朗的唇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眉眼清潤,光亮打在他清冷的面容上,隱隱綽綽。

    歲雲先前覺得,他好似一座不可攀的皚皚雪山,風雪蕭瑟,拒人千里外,清寂獨立。

    但不知何時,好像有一道暖流,吹向常年不化的雪川,融化他眼底的寒冰。

    曜日閃耀,冰雪消融,淌著說不盡的溫柔。

    再抬頭看。

    不知何時,夜空已然明月高掛,繁星閃爍。

    前路大亮,繁華盛開。

    饒是再怎麼相信王淮輝他們,在涉及全系利益的時候。

    歲雲還是微動搖,以為她怕是要成為顧全大局而犧牲的小我。

    可意外的是。

    當她走進研究所,裡面的燈全都開著,很亮。

    王淮輝翹著二郎腿,衣發凌亂,正大口大口朝著燒杯里剛煮好的泡麵吹著熱氣。

    莊毅也正專注地捧著手機,和實驗室其他幾位同門,沒有什麼形象地坐在地上激情開黑。

    歲雲瞧了眼四周,除了他們團隊,其他人的工位都已經沒了人。

    早已過了下班的點,很顯而易見,他們在等她。

    率先注意到歲雲的是王淮輝,他呲溜吸完一口泡麵,緊忙放在桌上,拍了拍連跪幾局,正打算逆風翻盤的幾人,嚷嚷著:「幹嘛呢幹嘛呢,紀律委員回來了你們還玩。」

    莊毅幾人登時回神,皆起身站好,一副被抓包的心虛看著歲雲。

    很熟悉的一幕。

    歲雲心情沒由來放鬆了不少。

    一群人面面相覷,誰都一臉好像滿腹話語要說,可是又詭異沉默,誰也沒先開口。

    在歲雲開口的那一剎那,王淮輝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一份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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