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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圻的眼睫很長，特別是下睫，這是歲雲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又認真地細細看著他的眼睛，薄涼得像是潑天的墨浸染，可明明晃晃中，歲雲又分明瞧見，他漆黑的眼眸突然閃爍了下。

    舞台上的燈光很亮，聚焦在他們身上，這一刻好像萬籟寂靜，歲雲的呼吸不自覺放慢，拖得有點長，徒剩下微錯亂的胸口起伏著。

    陌生的感覺，顫動又帶著說不出的悸動，她想大口喘氣，像是失水的魚兒渴望一灘潛水。

    慕圻偏過頭，清瘦有力的手臂輕輕朝前使力。

    歲雲也借著力立身站好，她反應得很快，垂在腰側的帕子一個鯉魚轉圈，遊刃有餘地接著表演。

    露天場館，晚風燥熱，彩帶白煙，音樂掌聲，揮舞的螢光棒，沸騰熱烈的心跳，模糊的耳膜，近乎嘶啞的吶喊聲……

    他們淋在漫天星辰下，繁星為他們閃亮。

    歲雲側過身，和林尹澤面對面搭著舞。

    也就恰好錯過，她揚臉笑起來的剎那，慕圻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很快又不經意地錯開，清明眼底。

    可林尹澤卻瞧見了。

    慕圻抿平的唇角。

    勾了起來。

    表演進行到後半場時，歲雲也進入了狀態，從最初的扭捏，到如今自嗨得都能用燦爛的笑容帶動全場的氛圍。

    尤其當歲雲瞧見第一排學校請來的農產品投資商時，她笑咧得更大了。

    開心嗎？

    當然，沒有誰看見錢不開心。

    忽地，底下一陣騷動。

    場上的歲雲也被吸引了注意，目光探向那頭。

    下一秒，她喪失了表情管理，用一句歌詞來形容她此刻的表情，「我的眼睛瞪得像銅鈴」。

    她真的天真地以為她的同門們都給她報了這樣一出節目，但凡是人類正常的大腦，都會幹點人事了。

    可她低估了，她周圍都是一群非人類。

    進門時，歲雲看見有人一身土褐色蘑菇裝時，還以為他們是在玩cosplay。

    萬萬沒想到……

    一群「蘑菇」舉著一張橫幅站在第二排中間，為首的扯著嗓子透過喇叭帶頭喊的，不用猜，肯定是她那位大師兄。

    「歲雲勇敢飛，農院永相隨。女神女神，歲雲你是我們的神！」

    歲雲差點再一個踉蹌。

    「……」

    此時，她的內心一萬匹草泥馬奔涌而過。

    她或許該夸一句--喊得還挺齊的。

    在她的師兄和不靠譜導師提出要給她應援的那一刻，她就該明白的。

    她歲雲從今往後，在青大，別想有什麼形象可言。

    歲雲想閉上眼，她聽到旁邊有人笑了。

    是林尹澤。

    歲雲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對方卻笑得更盛。

    她頭疼地側眸，卻發現，慕圻唇角似乎也染上了幾分笑意。

    「？」

    歲雲懷疑眼花了。

    「我說歲雲你說什麼--」師兄賣力地喊破喉嚨。

    身後的「蘑菇們」配合地蹦起來，晃著橫幅，不約而同地大聲道，「你最美！」

    在這句口號的刺激下，居然也有人開始附和上了。

    「我說歲雲你說什麼--你最美！」

    一聲又一聲的一應一答，場面壯觀。

    周潤韓擠在人群中間，看著被這一聲聲喊得微驚住的歲雲，他凝視著場上某處，心中訝然。

    因為，他看見。

    --慕圻，跟著回答了。

    人聲沸雜，可周潤韓就是很肯定，慕圻的嘴型，說的就是--

    你最美。

    我說歲雲你說什麼？

    --你最美。

    不下一會兒，三個人的舞台，還有不少人是奔著慕圻和林尹澤來的，卻莫名成了歲雲的主場。

    不僅是「蘑菇們」，還有其他農院人，甚至就連身為農院副院長，坐在領導一席的王淮輝，都從後面接過學生遞過來的喇叭，渾厚有力的中年男聲透過電流喇叭，傳到在場每個人耳中。

    「歲雲是誰？」

    「女神女神，歲雲你是我們的神！歲雲勇敢飛，農院永相隨！」

    現場很嘈雜，即使是借著喇叭，聲音都有點不清楚。

    可他們就是聽清了每一個字音，還有他們顫抖的聲線。

    每一個，都擲地有聲。

    這一天，他們好像第一次真正認識歲雲，認識農院。

    從前，他們都是將歲雲和堪稱青大最小透明院系的農院割離開來。

    從前他們對農院的印象，更多來自論壇。

    今天種植專業的菜被偷了，明天畜牧專業的羊跑了，後天農院要垮了…

    一整個就一又窮又慘，又好笑又心酸。

    明明，扭秧歌和蘑菇裝喊口號的這一幕，應該是滑稽好笑的。

    但，他們油然而生出震撼感。

    一個人的表演，全院的支持。

    他們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歲雲會是農院之光。

    下場時。

    歲雲沒有從側邊的樓梯下台，她小跑到台邊，跳到地上，執著主持人的話筒，看著面前的同門，她不是平靜自持，也不是常示外人的甜美。

    她的氣勢是帶著攻擊性的，說不出的氣場強大，渾身散著令人信服的霸氣感。

    青大的學子們，在腦海中冒出一個形容詞。

    帥。

    她笑得張揚，哪怕是略顯土裡土氣的花棉襖都蓋不住她眼中迸發出來的野心和自信，如同女王般，聲線很溫和，可字字咬得又緊又重，暗著重重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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