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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8:59:20 作者: 吟苔頌草客
    此時,敬玄宗忽然下起了雨,有個流雲鋪就的漩渦,出現在天空中。見此異象,敬玄宗弟子包括各宗主竟平靜如常。

    雲初輕抿一口茶,將茶杯緩緩放在桌上,才開口:「流青,吩咐下去,那群試煉的弟子,回來了。」

    「這次試煉怎的這樣快就結束了?這群娃娃,倒是一屆比一屆優秀。」陪著雲初喝茶的中年人,笑得合不攏嘴。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常枕溪。他不僅與雲初獨處一室,言語間還很是親近。

    紀流青帶著掌門令,來到等候已久的弟子們面前。他屏退無干人等,才沉聲道:「還是老規矩,尋人,不論生死。」

    能參與尋人的,都是頗有資歷的老人。他們面無波瀾,只應了一聲,便各自散去。

    一處不知名的山谷中,裴千燭悠悠轉醒。他身上全是挫傷,左手不自然地垂在身旁,像是斷了。

    裴千燭「哇」一聲嘔出喉中淤血,他急忙坐起來調息。也不知他運轉的什麼功法,身上的傷竟已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其實以裴千燭的身手,本不該被暗礁與岩石撞成這樣。但他懷裡護著棠諳,唯恐她受了傷。

    在裴千燭無微不至的保護下,棠諳身上連道擦傷都沒有。但她還是昏迷不醒,實屬不應該。

    裴千燭心裡著急,斷掉的左臂都顧不得接上。他跪坐在棠諳身邊,卻怎麼也搖不醒她。

    莫非......

    裴千燭忽然想到最壞的那種可能,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探棠諳的鼻息。

    得趕緊找個醫修替她瞧瞧。裴千燭這樣想著,將棠諳托起,背在了身後。

    但這一背就被他察出端倪。背上那人,根本沒什麼重量,輕飄飄的,仿佛一張紙。

    裴千燭愣了愣,臉色隨之垮下來,陰沉得嚇人。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他只是沒想到,自己還能上第二次當。

    裴千燭氣得將身上假棠諳扔進河裡,泡水後,它的真面目顯露出來。原來,這也是一具紙人。

    河水映照出裴千燭無力耷拉下來的左臂,更映照出他滿身狼藉。他靜靜地看著水中倒影,憤怒逐漸平息,漸漸浮現出的,是比憤怒更無奈的苦澀。

    也是,這樣愚蠢的自己,難怪會被她一而再,再而三拋棄......

    棠諳正行走在山林間,她一早便猜出這突如其來的水流,並不是要殺人,而是送他們回去。

    於是她借著裴千燭走過了最危險的一段路,走之前,棠諳抬頭看了看裴千燭,她也不知道這人為何要將自己抱得那樣緊。

    不對,他根本就不是裴千燭,他是一隻要殺了自己的惡鬼。這樣想著,棠諳毫不猶豫地使用替身術,在水流最洶湧處離開。

    不經意間,她瞥見一抹猩紅,像靈動的胭脂魚,在水中擺尾。她知道這是什麼,她始終不敢回頭。

    或許那個在堆藍學府,一板一眼教訓她的「小先生」,或是那個與她攜手闖雪山的劍客,又或是受萬人敬仰,前途無量大師兄。

    那個叫裴千燭的人。

    他的身體,會像他的靈魂一樣,悄然無聲死在暗潮里。

    棠諳不由得苦嘆,要是早些發現,她或許還能找回裴千燭的靈魂,但......一切都晚了。

    料峭寒風吹在濕衣上,是刺骨的冷。但棠諳只能徒勞地裹緊衣衫。

    她是朝遠離敬玄宗的方向走,在進入歸墟境前鬧了那一出,棠諳不認為雲初和紀流青會輕易放過自己。

    可偏偏事與願違,隔著樹林,隱約有人聲傳來。

    「大師兄說這裡有人,仔細搜!」

    「是!」

    又一個大師兄?

    棠諳連連蹲下,借著灌木隱藏身形。透過林木間隙,她清楚地看見,那是群敬玄宗弟子。

    最中央站著她目前最不想看見的人——紀流青。

    第83章

    「這回倒是稀罕, 找了大半日,也沒找著一名從歸墟境出來的修士。連具屍體也沒看見。」

    「莫非......」

    「噓!」

    「大師兄就在旁邊,你還敢多嘴?」這人用氣聲提醒同伴。

    「罷了罷了, 這也本不該是我這種底層弟子關心的事。」那人嘟噥著, 似乎有些不滿。

    談話聲幾乎就在棠諳頭頂響起, 棠諳屏住呼吸, 無比慶幸這幾個來尋人的敬玄宗弟子,眼神不太好使。

    她憋得要背過氣去, 才聽見那群人遠去的腳步聲。

    棠諳終於得以喘息,她深深吸氣,報復性地把空氣往肺里塞。

    「憋壞了吧?」

    棠諳被嚇得汗毛倒豎,「撲通」一聲軟倒在地上。

    「見了我何須行此大禮?」紀流青的聲音還是那樣溫和。換作旁人, 不僅聽不出他話中戲謔意味,反而還以為他真心為自己著想。

    但棠諳不是旁人。

    橫豎已經被發現,棠諳也懶得裝唯唯諾諾。她把手一伸, 昂著臉道:「扶我起來。」

    一旁的敬玄宗弟子見棠諳這樣不尊重紀流青, 面上都染上些慍色。

    紀流青卻沒有生氣,他先是蹲下與棠諳齊平, 再半摟住她,挺腰而起。倒顯得棠諳是什麼尊貴人物。

    棠諳有些意外, 莫非紀流青沒有生氣?不對, 這小子慣會偽裝, 表現得越好, 越要小心。

    「棠姑娘, 你終於回來啦。」紀流青牽著棠諳的手往回走。

    棠諳想將手抽出來, 反被那人鉗得更緊。完蛋,他肯定沒消氣。棠諳心裡打起了退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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