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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8:59:20 作者: 吟苔頌草客
    棠諳定睛瞧去,一眼便覺出端倪。

    那雙眼雖有眼瞼遮擋,但仍澄淨無雙。

    似是察覺到棠諳的窺探,雲初微微抬眸,看向棠諳的方向。

    霎時間,棠諳像是被施了法術一般,定在原地。她腦中有無數記憶片段閃過,最後止於一幀,比琉璃還要璀璨奪目的雙眼。

    「棠諳!」

    耳邊一聲厲喝終於將她的思緒拉回,棠諳回過神,發現常枕溪正看著她,眉頭緊皺。

    「我剛才......」棠諳撫上自己手臂,發覺一片冰冷。

    「你萬不可直視雲初的雙眼。」常枕溪面帶愧疚,他只恨自己少說了一句。

    「問心劍修的是忘形、忘心、忘己,只留一雙慧眼,識人、識己、識世間。」

    見棠諳似懂非懂地點頭,常枕溪又附在她耳邊道:「但我覺得,雲初似乎快要控住不住自己這雙眼睛了......」

    「棠姑娘。」

    棠諳聞言急忙與常枕溪拉開距離,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樣子,看向紀流青。

    只見紀流青面帶愧意,「抱歉,師父邀我典禮結束後一聚,恐怕不能送棠姑娘回去了。」

    棠諳求之不得,連連點頭。

    紀流青似乎發現棠諳面色不對,他搭上棠諳手腕,發覺略有些冰冷。

    他皺眉道:「棠姑娘怕是又沒將我的話放在心上。」

    「什麼話?」棠諳滿臉疑惑。

    只見紀流青又靠了過來,棠諳正想推開他,就聽見他說:「我曾見過許多因失溫而亡的修士,但我不想棠姑娘成為其中一員。」

    他說完,便很守規矩似的坐好,讓棠諳挑不出差錯。

    沒給棠諳思考的世間,紀流青指著身旁膚色黝黑的青年說:「屆時就由言師弟送棠姑娘回去。」

    他趁言淵不注意,叮囑棠諳:「言師弟可不比我,他眼裡只有師父的命令,從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姑娘若是弄傷自己,紀某可是會傷心的。」

    棠諳:「一丘之貉。」

    紀流青笑了笑,假裝沒聽懂。

    棠諳可不受這窩囊氣,她扭頭就向常枕溪告狀:「山長,你管不管?」

    常枕溪面色陡然嚴肅起來,就在棠諳以為他會為自己出頭時。

    常枕溪:「多謝貴宗對我這弟子的保護。她嬌縱慣了,說話沒什麼分寸,還請各位海涵。」

    紀流青很滿意常枕溪的審時度勢,他溫和回應:「哪裡,能夠保護棠姑娘,才是在下的榮幸。」

    說罷,他拉著滿臉不可思議的棠諳,走向言淵。

    言淵一把將棠諳扔在了白鶴背上,棠諳欲哭無淚,這是赤裸裸的綁架!

    在白鶴展翅之前,棠諳忽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你方才想告訴我什麼?」她大聲喊。

    紀流青沒有出聲,只笑著用嘴型說了五個字。

    「守好歸墟令。」

    棠諳的問句還沒說出口,只見忽然湧起一股氣流,是白鶴在扇動翅膀。

    紀流青站在崖邊,長風呼嘯,卷得衣衫飄舉。

    他眸光幽深,仿佛在眺望去不到的遠方。

    白鶴將棠諳帶走,漸漸地,也看不清地上人群,只能聽見耳旁天風,如泣如訴。

    言淵至始至終沒說一句話。

    棠諳忍不住問:「你要帶我去那棟小樓?」

    言淵沒有反應。

    棠諳以為他聽不見,便靠得更近些,「這麼多修士,你們為何要把我關起來?」

    只見言淵耳郭微動,但他還是不答。

    棠諳心道,這言師弟果真和紀流青不一樣......

    她忽然打了趔趄,是與當初乘紙鳶,飛過天虞山時一樣的感覺。

    但這次帶給棠諳的不適感,更要強烈。她眼前天昏地轉,根本沒有察覺,自己的身體正向言淵倒去。

    「他......不是......不是......」

    不是什麼?棠諳捂著頭,覺得頭快要炸開。

    橫空伸出一隻手,扶住她的肩膀,免去她直直摔落地面的結局。

    那隻手很燙,燙得像火焰,哪怕輕觸即離,也在棠諳皮膚上留下灼燒感。

    迷迷糊糊中,棠諳聽見自己說:「言師弟練的什麼功法,這火氣未免太旺了些......」

    「棠姑娘,你莫不是出現了幻覺。」言淵冰冷嗓音一出,就將棠諳凍得清醒。

    棠諳揉揉腦袋,她覺得自己也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現實了......

    「砰!」

    門被言淵毫不留情地帶上。

    棠諳守在屋子裡百無聊賴,她試著通過子母符與裴千燭傳信,但那邊一直沒有回應。

    她等著等著,竟然睡著了。

    深夜,急風驟雨將棠諳驚醒。

    棠諳試圖重入夢鄉,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此時,一道閃電將屋子照亮。棠諳這才發現,她沒有關窗。

    雨水直直打進屋子,窗前地面上的積水,快要流到棠諳腳邊。

    棠諳也顧不得困意,急忙起身去關窗戶。

    「咯吱——」

    窗戶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怎麼也拉不動。

    棠諳心下一橫,將半個身子探出去,打算把卡住窗扇的東西掏出來。

    暴雨瞬間將她澆透,但除了雨聲之外,耳邊還有個很詭異的聲音。

    像是有人瓮聲瓮氣地在說話。

    那聲音就從棠諳身下傳來,棠諳這才發現,自己的窗沿下,蹲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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