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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8:59:20 作者: 吟苔頌草客
「還撒謊!哪有瞎子像你一樣行動自如?」
紀流青微怔,但很快從善如流地說:「紀某並非天生眼盲,只是練功出了岔子,才……」
「紀大哥!」
葉蟬衣坐不住了,她擠到棠諳與紀流青之間,將他們隔開。
「你何必跟她說那麼多?」葉蟬衣憤怒的目光里,藏有一絲痛惜。
「蟬衣,這是客人。」紀流青面色嚴肅。「這些日子,你變得越發驕縱了。我倒還沒追究你仗勢欺人的過錯。」
葉蟬衣嘴硬:「我哪裡仗勢欺人?分明是他們先追上來......」
紀流青:「你不該將所有護身法器,都扔出去。」
「......」葉蟬衣頓時被掐住死穴。
紀流青望著棠諳道:「若不是有九品仙器現世,青灕江中,恐怕又會多幾具無辜白骨。」
棠諳早就一個人跑到角落,盤腿坐下。她才懶得看那兩人演雙簧。
但紀流青並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棠姑娘,恕在下冒昧一問,這仙器可是你親手煉製?」
第66章
棠諳沒理他, 假裝聽不見。
紀流青徑直走到她身旁坐下,「只是聊聊天,姑娘不必緊張。」
棠諳不怒反笑, 「如果你不把我與同伴強行分開, 這話才有幾分可信度。」
紀流青輕嘆一聲, 「姑娘還是不肯信我。」
他突然摘下白綢, 那雙眼空洞無神,仿佛有層薄霧, 籠罩在上面。
紀流青苦笑道:「看起來有些丑......」
棠諳愣在當場,有些手足無措。待紀流青將白綢系回後,她輕聲問:
「你這又是何必?我並非不信你眼盲。」
「我知道你在忌憚什麼。」紀流青的聲音還是那樣溫和。
「但是棠姑娘,敬玄宗弟子皆修問心劍, 這門功法的命脈,便在於眼睛......」
「我知道了,你差人快些趕路就是。不知在天黑之前, 還能不能喝完茶回去。」棠諳將他的話打斷。
棠諳拿不住敬玄宗派一個修為盡失的人過來, 究竟是何意。
但同為修士,讓紀流青在她面前自揭傷疤, 棠諳還做不到。
紀流青明白棠諳還沒有完全放下戒心,他只笑道:「姑娘是大慈悲之人。」
棠諳斜睨他一眼, 「你當這是什麼好詞?」
紀流青不解, 「請姑娘賜教。」
棠諳指了指剛從頭頂呼嘯而過的飛行法寶, 又指了指腳下江水, 沒有說話。
棠諳不見紀流青的動靜, 便當他看不見, 也懶得解釋給他聽。
江面上涼風習習,吹的人神清氣爽。抬頭望去, 只能從山崖間,望見一線天。
天上的雲在游,江上的她在飄。
「棠姑娘。」
紀流青突然出聲,將棠諳的思緒拉回現實。棠諳靜靜聽著他想說什麼。
紀流青又不著急說話了,他學著棠諳的樣子,抬頭望天。
良久,他才輕嘆道:「其實敬玄宗以前,並不這樣。」
紀流青的聲音很小,只有棠諳能夠聽見。
「嗯?」棠諳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天下第一,沒有守住天下第一的底線。」紀流青的語氣很凝重。
隨後,他又狀似輕鬆道:「不過他們能容我這個眼盲之人留在門派,還保有首席之位,已經夠慈悲了......」
棠諳:「那你定有過人之處。」
她面無表情地安慰紀流青。
棠諳早過了幾句話就與人推心置腹的年紀。
今日稱兄道弟,他日被埋骨路邊,這種事她見了太多。
紀流青似是聽出棠話中未盡之意,沉默地垂下頭,不再出聲。
竹筏繞過一座小山,眼前景色豁然開朗。
水域在青山腳下交織成網,群山簇擁著直插雲霄的青漓山。山與山之間,皆有半透明通道連接。
有山瀑一落千丈,細看來竟似後天開鑿而出。還有島嶼懸在半空中,也不知是哪位煉器師的手筆。
棠諳不免驚嘆,這敬玄宗竟有改天換地之能。
她還以為其它宗門,都像堆藍學府那般......
竹筏已經靠岸許久,但紀流青耐心地等棠諳觀察完,才開口:
「注意腳下,省得沾濕了鞋。」
岸邊熙熙攘攘,棠諳跳上岸,一時沒站穩險些被撞倒。
紀流青雖眼盲,反應卻比尋常人更要迅捷。他準確無誤地伸出手,將棠諳半攬在懷裡。
「抱歉,一時情急......」沒等棠諳發作,紀流青很快收回手。
棠諳只能頂著眾多修士投來的,意味不明的目光,沉默。
她也不能和一個瞎子計較什麼,儘管紀流青一言一行,沒有半分像看不見的樣子。
紀流青正要引著她向登記處走去,棠諳卻發覺有些不對。
少了一個人。
棠諳扭頭看向竹筏,果然,葉蟬衣正枕著塊石頭,睡得昏天暗地。
「不把她帶上?」棠諳問。
紀流青:「葉老打過招呼,等下會親自來接她。」
登記處弟子忙得腳不沾地,但看見紀流青來,急忙行禮。似乎沒有人敢對這位修為盡失的大師兄不敬。
後方是上下山的樞紐,比人還高的白鶴悠閒站著,梳理自己的羽毛。
棠諳有些不敢靠近,她躲在紀流青身後問:「這是妖獸嗎?哪有鶴長這麼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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