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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8:59:20 作者: 吟苔頌草客
    老婆婆不明白棠諳為何害怕,這聲音分明象徵著新生。

    棠諳終於明白過來,「您的意思是說......」

    她有些遲疑道:「她們的存在,是為了孕育靈魂?」

    老婆婆點點頭,表情肅穆,「她們是孕育生命的神。」

    這樣的讚美,並不能讓棠諳滿意。她追問道:「被永遠困在這裡,僅僅只為了生育?」

    「那您為何還要種蘑菇呢?不也成為了加害者?」

    老婆婆明顯愣住,但隨後,她滿意地笑了笑。

    「狂風要吹來了。」她輕聲說。

    血紅的裙擺,被狂風吹起,帶著熱烈的生命力,一朵朵綻開。

    本是浪漫又令人遐想無限的畫面,卻把棠諳嚇得連連後退,險些摔倒在地。

    那層層裙擺下藏著的,是層層白骨。有些還未完全腐爛,掛了些淌血的碎肉。還有些像是才閉上眼,與熟睡無異。

    這些屍體手腳相纏,姿勢扭曲詭異。密密麻麻,堆疊到山巔。

    「她們誕生於世人對『生』的渴望。但被拋棄的怨,不公的命運,與人們造的孽,令她們學會了『死』。」

    「或許天地也知道,只能生的,是牲畜。能令人死的,才是神。」

    棠諳也不知,自己是該欣慰,還是應該感到恐懼。

    「那些都是什麼人?」她指著重疊屍首問道。

    老婆婆似乎對此嗤之以鼻,「骯髒的靈魂。」

    可是......

    即便離得很遠,但棠諳總感覺自己在山上,看見了裴千燭的「屍體」。

    「可我的夥伴似乎在山上。」她說這話時,自己都有些遲疑。

    老婆婆不屑道:「如果你執意要救他的話,可以自行去問她們,為何要帶走他。」

    「不用擔心,她們應當會賣你一個面子。」

    棠諳無奈地拖起裴千燭,邁著沉重腳步,朝那座雪山走去。

    她忍不住回頭,瞪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裴千燭。

    也不知此行,誰給誰添的麻煩最多!

    一路上,棠諳總能聽見陣陣神秘的歌聲,從低啞變得高亢。

    這歌聲好像在指引著棠諳,雪山也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棠諳小心翼翼地,沿著那座埋葬有裴千燭的山爬上去,行到半山腰時,她看見了一個黝黑山洞。

    雪又下了起來,伴隨而來的風,險些將她吹翻。紛飛的雪煙也將視線完全遮擋,不能前進半分。

    她硬著頭皮走進山洞,洞中一片漆黑,棠諳也不知道,會不會有蟒蛇,或是蝙蝠突然竄出。

    她死死攥著裴千燭擋在身前,嘴裡低聲念叨:「實在沒辦法了,我就用一小下......」

    換做從前,別說拿裴千燭當擋箭牌了,棠諳恐怕連搬動他都費勁。

    但不知從何時起,她的身體不再孱弱,力氣也變大許多。

    越往裡去,歌聲變得越清晰,棠諳要找的地方,似乎就在前面。

    但棠諳卻停下了腳步。

    她屏住呼吸,仔細分辨山洞裡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又繼續往前走。

    沒多久又停下。如此反覆數次,棠諳終於確定,山洞裡,有兩個人的腳步聲......

    第54章

    有人一直在跟著她。

    可雪地里一覽無餘, 根本藏不了人,他是從何時跟上來的呢......

    棠諳不敢輕舉妄動,她再次嘗試喚醒竹枝簪, 還是沒有動靜。

    棠諳急得冒汗, 只好加快腳步往前沖, 但身後那人, 竟也快步跟上。

    還陰魂不散了!

    棠諳決定趁著光線尚存,先把他給解決掉。

    她想撥出裴千燭腰間佩劍, 卻發現怎麼用勁,都拔不出來。

    棠諳索性連劍鞘一起提在手裡,只覺雙臂一沉,她被劍的重量壓得, 險些跪倒在地。

    分明提裴千燭的時候,都沒這麼重啊,什麼邪門玩意兒?棠諳心中罵罵咧咧。

    她猛地轉身, 發現那人就在不遠處。棠諳看也來不及看清, 提著劍鞘,劈頭蓋臉地砸上去。

    她的動作還不太熟練, 前幾回落了空。這讓對面那人有了反應的時間。

    但棠諳哪能讓他還手?她吸取教訓,這一下, 正中腦袋, 砸得又很又准。

    「哎呦, 棠姑娘快停手!」

    棠諳並沒有聽見。

    「棠姑娘停手啊!殺人啦!」

    這回棠諳終於聽清了, 但對面那人已挨了數下。

    棠諳不好意思地放下劍鞘, 她依稀辨清, 那個被自己砸得鼻青臉腫的人,原來是謝子苓。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棠諳決定先聲奪人。

    「我就是出來跑個腿, 沒想到被棠姑娘好一頓揍。」謝子苓拭去眼角莫須有的淚花。「棠姑娘真是好狠的心啊!」

    他掬了一碰雪,將其塗抹在臉上。沒過多久,臉上的傷竟全好了。

    「不過出門在外,有防備心也是好事。我就是見姑娘力能抗人,才沒敢認。」謝子苓指了指倒在一邊的裴千燭道。

    他其實很想趁人之危,上去將裴千燭揍一頓。但如果那樣,他便與棠諳做不了「朋友」,她們交給自己的任務,自然也完成不了。

    「裴兄這是怎麼了?」謝子苓昧著良心關切道。

    「死了。」棠諳沒好氣地說。

    謝子苓笑得越發開心了,「謝某最欣賞的就是棠姑娘這種人。男人嘛,死了一個再換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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