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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8:59:20 作者: 吟苔頌草客
    謝瀾手下將士皆惡狠狠地盯著馮頤,似乎只要謝瀾一聲令下,他們便會撲上來,將馮頤咬碎。

    全天虞城誰不知道馮頤的名聲臭不可聞。在謝將軍的打壓下,奴隸販賣已幾乎在天虞絕跡。

    偏偏在馮頤身上屢禁不止,他最善於鑽律法的空子,又有城主強力庇佑,讓謝瀾頭疼不已。

    謝瀾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捨給馮頤,她字正腔圓道:

    「我雖不能傷你性命,但殘而不死,留顆腦袋能經商的話,城主想必不會怪罪於我。」

    她的聲音很乾淨,沒有起伏,沒有情緒。但馮頤毫不懷疑,這事她真幹得出來。

    「別忘了,那奴隸是你府上的人。一個沒有接觸過外界的奴隸,有幾分可能與外人勾結,偷取城主印呢?」

    謝瀾看得很清楚,馮頤的手,絕不會幹淨。

    馮頤再也不敢多話,以後將這娘們手上兵權奪過來,自己一定要拿針線,縫上她的嘴!

    棠諳不知道馮頤與謝瀾之間的暗流涌動,她聽著謝瀾語氣,忽然覺得自己翻案有望。

    「進去吧。老實呆著,過幾日,謝將軍和城主會親自來審問你。」

    士兵解下棠諳身上的束縛,將她推進狹小監牢中。

    鐵門嘩啦關上,棠諳躺在鋪著稻草的小床上,只覺得周身陰冷刺骨。

    「謝將軍說,誰敢私自用刑逼供,她會親自斬了那人四肢,做成人彘。」

    「是。」獄卒顫著聲音回應。這下饒是有馮頤的人混入其中,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監牢中僅僅騷亂片刻,就沉寂下來。似乎這些重刑犯在暗無天日的地底,早已變得麻木。

    頭頂拳頭大的窗戶,僅透出一線天光。陽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髒污得發臭。

    棠諳忽然覺得,處在這孤立無援的境地,她好像,並沒有那麼多機會逃脫......

    「喂!新來的。你是犯了什麼事?」

    棠諳右邊的鐵柵欄被敲響,她一聽是個男人聲音,沒好氣地敷衍道:

    「偷城主令。」

    她也懶得去解釋自己被冤枉的經過,與一群囚犯訴苦幹什麼?獄友交流會嗎?

    「哇!不得了,不得了。我看你一個年輕姑娘家,沒想到有這樣的雄心壯志。」

    那個大哥很能嘮,棠諳回應得這樣冷漠,他都能接下去。

    棠諳覺得有些好笑,忍不住調侃幾句:「你呢?你的雄心壯志又是什麼?」

    她望向那人,即使在昏暗光線下,那人臉上的刀疤也格外顯眼。

    「我呀......」刀疤男嘿嘿兩聲,好像在回憶什麼。

    「我搶了城主老婆!」

    「是條漢子!」四周鼓掌聲此起彼伏,都在為他喝彩。

    棠諳卻側了側身,拿背對著他,不想再與他言語。

    「安靜!」

    獄卒聽見這裡的動靜,拿鐵棍在鐵門上震出劇烈響聲。

    這群雄心壯志的漢子立即安靜下來,連句抱怨都沒聽見他們講。

    「咯咯咯——」

    一道滑膩膩的陰沉笑聲,在安靜的監牢中格外明顯。

    「瞧瞧,我看見了什麼?」那聲音像鈍鋸條鋸木頭,咯吱咯吱,難聽至極。

    「困獸的聚會?哈哈,還在回味從前的榮光,從前的獵物?」

    刀疤男忍不住開口:「老婆子你別瞎說!什麼獵物?那是我妹妹!」

    「噓!別急,我看得見......她就在那裡......」

    突然間,有個蓬頭垢面的女人臉,從棠諳左手邊的鐵柵欄縫隙中擠出。

    第49章 快死了

    客觀的來說, 那不像人臉,更像一張乾枯的樹皮。

    皺巴巴的棕色皮膚,乾燥皸裂, 兩顆渾濁眼珠, 藏在軟皮褶子裡。

    「你胡說什麼!她分明已經被我送走......」

    刀疤男再也說不下去, 他其實比誰都清楚妹妹的結局, 但他從來都不願信。

    棠諳看著驟然掩面大哭的男人,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方才她開啟陰陽眼證實, 男人身邊的確跟著一縷飄渺魂體。

    她搖搖頭,覺得無比可惜。那魂體將近虛化,想必是在人間呆太久,已經快要消散。

    可是, 她用秘術才能看到的東西,這老婆婆怎麼能一眼看穿?

    棠諳將探究的目光投向那名老婆,卻不料正好與那雙眼睛對上。

    「女娃娃, 你這油盡燈枯的身體, 怕是要折在這裡嘍......」

    棠諳覺得好像有兩根針,從那雙眼中刺出, 扎入她身體內部,將她的一切都剖析乾淨。

    「老婆子你少在這妖言惑眾!一會兒這個死了, 一會兒那個要死。我看你才最先死!」

    有脾氣暴躁的犯人回懟老婦, 行走在生死邊緣的人, 反而最忌諱聽見「死」字。

    老婆子沒有理那人, 她似是覺得那群人都是俗人, 已經無可救藥。

    棠諳看見她蹲回角落, 拿著一根稻草,在地面上寫寫畫畫, 嘴裡不知念叨著什麼。

    刀疤男終於擦乾眼淚,他哽咽著說:

    「老婆子,我知道你有本事。如果你能和我妹妹溝通,能否讓她趕緊去投胎?」

    「我聽老人說,死去的人如果不儘早投胎,便會消散在人間。」

    男人自知與妹妹今生緣分已盡,他只能寄希望於飄渺的來世。

    這是唯一支撐他,不被強權與厄運擊垮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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