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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8:51:50 作者: 閒時煮酒
他覺得自己很奇怪,在這種不該梗著脖子嘴硬頭鐵, 也不該出頭的時候, 卻被激起鬥志。
他急切的想和班卓解釋點什麼,想為萊爾做點什麼。
「我只是覺得,她一定有苦衷。」
苦衷,又是苦衷。
幾乎每個和萊爾相處過的人, 都告訴自己,她一定是有苦衷的,她是個好人, 是個好孩子。
「她是個好人, 甚至可能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 又會面臨什麼樣的懲罰。」
莫托很想解決問題,但他又一次發現,無權無勢之人發出的聲音,是如此蒼白又單薄。
班卓強調:「她親口承認自己殺的人,總有人想為她洗刷冤屈。」
他不解, 她有什麼冤屈值得這些人為了她如此憤慨。
源源不斷的熱意讓莫托汗流浹背,灰色長衫貼在背上, 他很想再說點什麼,但無從開口。
在他苦思冥想的時候, 兩個衛兵從外面進來,要把他帶離這裡。
他突然就慌了,意識到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要說點什麼。
該死的,快點說些什麼。
絕對明亮的房間,只有腳下扯出的幾道影子沉默地盯著他,在衛兵將他架起來之前,他大聲喊道:「提亞特和溫頓在謀劃著名什麼。」
「謀劃什麼?」
「我不知道。」衛兵的動作在班卓的命令下,停住了。
他語速飛快:「他們來往很密切,他們有秘密,但我不知道具體的到底是什麼。」
班卓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聽他的臆測上。
莫托被強行拖離這裡。
「等等!」他扭著頭,臉上漲得通紅:「她情熱期的時候,都是提亞特安撫她的。」
班卓這才拿正眼看他,冷冷地問道:「那你呢?」
「我……我……」
他囁嚅著扯下披在身上的最後一層遮羞布,把那點可笑的自尊完全袒露出來:「我和她在一個房間裡,但是她不允許我靠近。」
「她和提亞特打電話。」
「我被關在隔間裡,聽不清他們到底說了什麼,但我知道提亞特對她保證了一些事,一定會在婚禮期間完成。」
汗水將他的短髮濡濕,然後順著太陽穴一路向下,貼在他的下巴尖上,像畸變的鏡頭一樣照出他蒼白難堪的表情。
莫托聽見他們提起萊爾,她和他們的計劃密切相關,是其中重要的一環。
「他們通話結束之後,溫頓才會注射抑制劑,大家都以為是我在其中起作用,其實不是的。」
他腳步沉重,聲音卻越來越輕,掀開一切之後,他反而前所未有的輕鬆。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回憶之前的每一通電話。
突然,一道靈光閃電般的擊中他,莫托將那個不太可能的猜測說出來:「也許他們在商量怎麼謀殺萊爾。」
找到那根自認為是真相的線頭之後,一切就變得順暢,他順著這個聽起來很扯的推測繼續往下說:「婚禮之前發生了什麼,導致他們改變計劃。」
他不知道這場儀式上,要被狙的是他自己,提亞特他們要取的是他的性命。
因為信息素,沒人會懷疑溫頓和提亞特分手之後還攪和在一起。
信息素和基因匹配度絕對的,沒有alpha和omega能掙脫,抵抗信息素帶來的誘惑。
一番話下來,班卓第一次用正眼打量莫托,這個影子一樣,黏膩陰暗的怯懦老實人。
這一次他終於看清楚他眼裡的東西,迫切地想要證明,想保護想托起某人或者某物的執著。
一腔孤勇。
班卓有些出神,這種眼神讓他感到似曾相識。
提亞特發怒掐住萊爾脖子的場景在他腦子裡胡亂衝撞,那時候她的眼神,和此刻的莫托一模一樣。
兩雙眼睛在瞬間重疊。
他又想起萊爾踩著血泊離開時,那雙細瘦伶仃的腿,花枝一樣一折就碎,踏出的每一步卻都堅實而又決絕。
隔著時間和空間,這副畫面仍給班卓帶來一種無言的震撼。
看著莫托充滿希冀的眼神,班卓無言以對:「先帶下去吧。」
他解開襯衣最上面的兩粒扣子,莫托的背影瑟縮蕭索,他又恢復了之前那副陰森懦弱的樣子,佝僂著背,兩邊肩胛骨向內扣,恨不得把整個人都縮起來。
他沒有回頭,不知道是不是後悔剛才和自己說那麼多,為萊爾仗義執言了。
班卓煩悶的搖頭。
鼠有鼠道,低賤的鼠類也有在乎的事。
他感到難以呼吸,從踏進這個關押犯人的地下室開始,煩悶就纏繞在他身,和他如影隨形。
這種無法排解的可恨情緒的來源,當然是提亞特那位小新娘。
本想借著給莫托這事轉移注意力,注意力是轉移了,不太巧地又轉回萊爾身上了。
要命。
這時候助理過來告訴他,提亞特安排了午餐,讓他過去。
和他認識這麼久,提亞特幾乎沒有主動請過飯,宴無好宴,班卓琢磨著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他思考的時間有點長,助理一時猶豫:「那我直接幫您回絕?」
「去。」他越過助理,大步向外走去。
……
還是在他昨天吃飯的那個餐廳,這回坐進了包間裡。
說是餐廳,其實就是白星莊園裡大家吃飯的食堂,他和提亞特現在待的這個小房間,也是後來才隔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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