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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8:33:45 作者: 霧空了了
梯廂陷入沉默。
數字屏顯示—1,叮地聲金屬門開。
江梟肄禮貌頷首,邁腿走了出去。
伍荏苒看著江梟肄的背影,憋得那口氣吐出來,「我的天,他再不走我要窒息了。」
江掣宇摟住她的肩,笑著說:「照你這麼說,他要生氣豈不是把你嚇死。」
「他現在生過氣嗎?」
「沒有。」
「......不正常。」
「哪裡不正常,我弟每天晨起鍛鍊上班下班,機器都沒他這麼自律。」
伍荏苒被噎住,過了會兒才衲衲地回嘴:「就是這樣才不正常。」
南楚上空突降暴雨。
江梟肄坐在烏尼莫克後車廂,聽見動靜後打開車窗。
他打開桌面的煙盒,取了根捲菸在唇劃兩圈含住,目光虛無地定在某個點。
直到雨絲飄進來將所有煙打濕。他從對面的座位拿過火機,摩擦火石點燃,按下尋呼機。
「裴瑞,去南費路巷口。」
烏尼莫克在巷口停至深夜,迎著雨回到榆寧。
主樓大門沒有狗吠,家僕們於廊道兩側等待。
江梟肄面色平靜地在一樓用完餐,坐電梯到四樓快步走向最南面的房間。
他推開門身形微微僵硬,很快恢復如常,洗漱後站在陽台前,淡淡地看著花圃旁的溫室。
雨下了多久,江梟肄就看了多久,視線隨摘下的眼鏡變得朦朧。
雨停,他拉開香檳色綢緞被側躺在左邊,緩緩閉上眼。
一天結束,一天又一天,一個月又一個月。
十一月,龍楚地產被曝偷稅漏稅,賄賂官員,股價大跌。
十二月,Gallop娛樂投資在龍楚地產的二級市場低價收購了百分之六十的股票,宣布收購龍楚地產;同月邢興生被判刑入獄。
來年一月,華森建築因企業內部矛盾暫時退出四方王座協議,Gallop娛樂一家獨大。
來年二月,南楚頒布新政策,爭霸賽增設女子組,全市所有拳擊館必須以收女學員。
來年三月,南楚最大福利院「奉音」改建完畢,沽江開發區P(2023)08號地「奉音」水上別墅打好地基,嵐白溪敲定方案開始修建以「奉音」為主題的綠地公園。
南楚爭霸賽前十天。
榆寧家宅從里至外被翻了個底朝天,包括偏樓,甚至園丁用除草機把所有灌木全部推平。
江珺婭本來被孩子的煩到不行,拉著江俊彥衝到主樓。
不想在半路看到開遊覽車的江梟肄,她攔住。
江梟肄左手掐煙,望向前方,不太走心地打招呼:「長姐。」
他的髮型是時興的Undercut,頭頂至後腦柔軟發質往後梳,兩側剔得短平乾淨,強硬而侵略性的底切恰好露出左耳刺青。
江珺婭看著他蒼白的唇,深深皺眉,「她只是一個女人,阿肄,你還要多久才能忘了她?」
他停了一秒,側目,語氣疑惑:「忘了誰。」
「你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麼!已經過去了!」
「我不明白。」江梟肄捻了口煙,白霧攀附鏡片,「但你應該知道,我從不關心過去。」
「好了,現在帶著小彥讓開,別擋路。」說完大腿被抱住,他低頭不解道:「怎麼了。」
江俊彥眨眼睛,擔憂地問:「四叔,你怎麼哭了?」
短暫的沉默。
「長姐,小彥可能近視,介意你帶他去醫院。」
江梟肄扔掉煙,右手打方向盤,繞過他們往前繼續巡視。
搜尋持續一整天,沒人知道江梟肄到底在找什麼。
只知從這一天開始,他不再上班打理任何公務,獨自出門拒絕司機保鏢陪同。據Gallop工作人員反饋,他去過Gallop Cruies、遊樂園、俱樂部等各種地方,又在硯山酒店,泉河酒店,寺院後山分別住了三晚。後來他去了趟柬埔寨的吳哥窟,再從金邊坐輪船跨過南海。
距離南楚爭霸賽倒數第四天,江梟肄開著烏尼莫克在南費路從清晨呆到傍晚,回榆寧洗漱完換了套規整熨帖的西裝,拎了一瓶酒和一個巨大的木箱走進了溫室。
溫室里半空勾繩的小夾子,夾滿了照片。
別的花卉剷除只剩下路易十四,高貴的紫玫瑰開得熱烈張揚,瀰漫新鮮淡雅幽香。
江梟肄踏進花圃坐在一片玫瑰,啟開酒瓶慢慢喝著,腦海里的畫面一幅一幅清晰無比的閃映。他的記性太好,過去一年了,連她嘴角勾起弧度時有幾條紋路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顧意弦。」
「意弦。」
「弦弦。」
太久沒有念出她的名字都顯得生疏了。
叫了很多遍,無人回應。
他抬起酒瓶一飲而盡,安靜地抽完了一捲菸,按開木箱開關。
各式各樣,時間停滯的懷表。
第一塊,九點五十五分,與顧意弦第一次見面。
第二塊,十二點整,與顧意弦第一次接吻。
第三塊,十一點四十五分,與顧意弦簽訂協議。
第四塊,一點三十分,與顧意弦訂婚宴。
第五塊,六點五十八分,第一次用顧意弦的手泄。
第六塊,七點三十分,第一次用顧意弦的腿。
第七塊,八點四十五,顧意弦說讓我們相愛。
第八塊,九點五十,第一次與顧意弦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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