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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8:33:45 作者: 霧空了了
    她在世界各地遊玩,從沒見過這種人。

    顧意弦一張一合的嘴像魔咒般指引,江梟肄明明作為懲罰者卻被降伏到死,眼裡密密麻麻寫滿淪陷,「嗯,我現在是畜生。」他握住她的腳踝,「但你不能離我遠一點,因為我與別的畜生不一樣,別的畜生偽裝是為了將你吃到骨頭渣都不勝,我是舐犢情深。」

    「滾......」

    「你不能以偏概全。」

    「你、你不要臉......」

    「不要。」

    「......」

    顧意弦覺得從方面來說江梟肄也算情緒穩定,譬如現在,她罵他,他還是面不改色的像狼一樣在她脖頸,耳垂,甚至呼吸留下標記。

    沒人教江梟肄什麼叫愛,李致遠教他心狠手辣,萊莎瓦教他斬草除根,江堅秉教他隱忍藏拙,他教自己想得到就得千方百計去爭取。一路自學成才,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教他如何奉獻自己,可他現在只想索取,索取這位程咬金肺葉里最後一口氧氣,可此程咬金並非五大三粗看起來太讓人憐愛,於是在她窒息前他像救世主般給予她氧氣,她微張著嘴像在討要獎勵,他又低頭與她接吻再次剝奪。面對她他每個細胞都自私,它們不懂什麼叫淺嘗輒止,每分每秒都在擴大。

    什麼叫愛,也許就是擁抱貼合到毫無縫隙,穿過四肢百骸的兩個字——想要。

    江梟肄想不明白為什麼她凌亂沾著汗珠的髮絲,細長的眼,鼻子,脖頸,鎖骨,每一處凹陷,每一根血管都能讓他如此喜愛。

    想要,想要,要不夠。

    他看著她雙目失神的樣子,在她耳邊傾訴他的占有欲,傾訴人類最原始的感情,他說:「寶貝,說愛我。」

    顧意弦想不通他為何如此蠻橫無理,就算她現在知道是她有錯在先,也要扭開頭賭氣般說:「不愛,我一輩子都不會愛你。」

    語音掠過消散的白霧杳然逝去,江梟肄失了神,一股酸澀在心臟蔓延開。

    寂靜太久。

    兩人交織在一起的心跳聲好像都停止,顧意弦從斑駁鏡面看江梟肄,空氣好熱,但濕氣和潮紅要在他長滿青苔的眼底揉碎了。

    老天,這該死的男人無疑在逼她從康莊大道走向懸崖的獨木橋。

    她抿唇,碰碰他的手背,小聲改口:「不過也沒有那麼絕對的事情,你對我溫柔些,我或許會考慮去學習怎麼愛你。」

    那些青苔便又鮮活起來,瘋漲在江梟肄的眼睛裡。

    他托住顧意弦的腰把她正抱在懷裡,邊道歉邊輕撫著她的背從浴室走出去,拉合薄如蟬翼,印著禪意的竹簾。

    他的手指插進她的發間輕輕揉著,唇與她的唇交纏,吻濕黏而細膩綿長。

    顧意弦緊緊抱著江梟肄的臂膀,半遮的視線是他散掉晃動的領帶結。

    房間暖黃橘光將他的五官變得柔和,窗子外樹葉的清涼味與他身上的菸酒香溜進了心裡。

    樓下的黃梅調開始唱紡線抄:「風吹楊和柳哇,咦子呀呵咦呀咦呀喲,露水打濕衣襟呀咦喲......」

    隨風搖曳的篝火與照在水池的火光如夢似幻,戲台的剪影拓在竹簾,顧意弦感覺全身軟糯的像紅木茶几遺留的點心,溫柔的熱讓她在江梟肄懷裡化掉。

    「還生氣嗎?」

    舌頭被吮吸到發麻,她用鼻音哼一聲,「那下次我也要懲罰你。」

    他低啞地笑,「好,要殺要剮隨你,現在有沒有感覺愛我一點。」

    顧意弦的鼻尖蹭江梟肄濕熱的脖子,摸他耳朵的刺青,「有。」

    不能讓他得意忘形,畢竟他是個狗玩意。她喘不過氣也要補充,「......只有一點點。」

    江梟肄便將她抱得更緊,讓她融化在溫柔里,哄著:「那每天都愛我多一點好不好?」

    每天,這樣,是不行的,但滋生的感情似乎確實與日俱增。

    顧意的唇弦擦過江梟肄的下頜線,她咬住領帶上方攢動凸起的喉結,接著眼睫劇烈抖震,整個重心傾靠。

    他說抱歉沒扶穩,她又想罵人了。

    戲台兩側燃燒的篝火稱得四周夜色濃稠,黃梅調唱了一曲又一曲,顧意弦嘴裡冒出的語句支離破碎,最後迷迷糊糊地在江梟肄懷裡睡去。

    江梟肄抱著顧意弦去狼藉的浴室清理乾淨後,隨便沖洗了下身體,叫侍應送來傷藥。

    他靠在貴妃椅單臂摟住她,吹一吹,再吹一吹,將冰冰涼涼的膏體塗抹在她的脊背。

    木窗打開,微風從院內繁茂的樹葉吹來,女角婉轉唱腔飄進來,「我心緒亂紛紛,一方紅綾輕如羽,此刻仿佛重千斤。」

    他將妃紅的薄毯往上拉至她的肩,左手撥動懷表,寺廟的古鐘敲了聲,時針分針在這一刻停止轉動。

    篝火燃盡後,電話打進來。

    「四哥,邊境和港口那邊的消息回來了,隆遠那邊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江堅秉還在南楚,估計這次他們......」裴瑞說了五分鐘。

    江梟肄眉眼積聚陰戾,一些畫面黏附在腦海里,不停歇地倒帶。

    低頭看見顧意弦的睡顏,黑色墨跡才開始褪淡,他撫摸她的頭髮,聲音放輕:「通知下鄔巡,告訴長姐他們誰都不准讓江堅秉進榆寧。」

    摁掉電話後,江梟肄看著夜色思索很久,做下一個決定。

    他在顧意弦耳邊說了些話,又問:「弦弦,你不會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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