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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8:33:45 作者: 霧空了了
顧檠走後,休息室寂然無聲。
顧意弦微微低頭,將大半張臉埋在手心,一個人坐了許久。
一聲輕短的嘆息,她將西裝外套重新披好,拉開了休息室的門。
半路的侍應與江家鷹犬無不對顧意弦恭敬頷首,她面無表情停在宴會廳門口讓門童等等,三十秒的時間,她精緻絕艷的五官重新掛上了笑容。
此時下午兩點。
賓客陸續去了餐廳,宴會廳內的人很少,一眼就能看到坐在落地窗前,手持酒杯的男人。
他的背弧挺直,微彎的肘部每一道襯衫疊出的褶皺都規整得仿佛經過精心設計。
江梟肄似有所感,側頭看過來,冷調的光線漸漸在他英俊的五官轉暖,沉鬱銳利的眼神慢慢柔化,繃緊的唇浮現稍縱即逝的鬆懈意味。
不過須臾,他起身連懷表都忘了拿,步伐略微不穩。
顧意弦看了眼圓桌的酒瓶,站在原地笑著等待。
「還知道回來?」他的聲帶大約被烈酒浸泡或菸草燻烤,混沌到有顆粒感。
她挽上他的臂,「四哥,你心情不好嗎?」
「沒有。」
「那你為什么喝這麼多酒?」
他不說話,她笑了笑,將頭靠在他的手臂,「我陪你喝好不好?」
江梟肄擰眉,「你還沒吃飯。」
「我們可以一邊吃一邊喝。」顧意弦牽起他的手指左右搖晃,「好不好嘛。」
他對她的撒嬌毫無抵抗力,五指擠進她的指縫,「你說得算。」
「我酒品不好,不想讓別人看見洋相,」顧意弦彎了彎唇,「我們去套房裡面怎麼樣?」
江梟肄的步伐停下來,靜視她幾秒,「好,去頂樓房間,那裡視野更開闊,心情也會更好。」
她笑意不減,「好。」
出宴會廳,顧意弦跟著江梟肄一起進入貴賓電梯,蒲甘在旁邊匯報工作。
話題草草結束,他開始詢問硯山酒店的餐食與酒,並按照她的習慣囑咐了些忌口。
她靠著他執起他的右手,安靜地,反覆地看。
指節半蜷半舒,因長期運動和搏擊有薄繭顯得堅硬有力,細小的褶皺被抻平,指縫處的顏色稍淡。上次被刀鋒劃開的傷口也長出了痂,讓本就長的掌紋更加深刻,一路勾勒到側面。
蒲甘在二十樓出梯廂。
「看什麼。」江梟肄將顧意弦牽得牢了些,指與指纏扣,很緊密,幾乎難以剝離。
她搖頭,「只是感覺你的手很大很有力量,好像什麼都能掌控在其中。」
「是嗎?」
江梟肄的聲音略微觸動顧意弦的髮根。
她知道他在看她,「嗯。」
「可我曾經以為這雙手什麼也抓不住。」
到達頂樓電梯叮的聲蓋過了極輕的呢喃。
第051章
酒店頂樓的房間為特級客戶開放獨立於整棟樓, 東南方向的小陽台面朝硯山,太陽隱沒在葳蕤樹木與蜿蜒山道。
暗金綢緞的沙發呈半圓對坐,黑灰玻璃方几上放了一束玫瑰, 玻璃盤裡六顆櫻桃與幾片檸檬, 盛滿冰塊冒冷氣的圓桶。
視線在地上東零西散的香檳空瓶轉了圈, 江梟肄抬眼看向對面。
顧意弦沒換衣服沒脫鞋,裸露雪白的肩頸泛起薄粉, 連綿至臉頰, 雙眼微微有些水汽, 所有的訊號表明,如果他聽她的話啟開威士忌, 不出兩杯她就會醉。
方才吃飯時他們聊了許多, 從書籍電影攝影到雜七雜八的話題, 她絕口不提任何關於江顧兩家人或事, 顧檠鐵定與她說了什麼, 她才會如此反常,反常到妄想通過灌醉讓他酒後吐真言這種愚蠢的方法來套話。在宴會廳等待她時確實喝了不少,僅憑几瓶香檳與兩瓶威士忌不足以讓他變成蠢貨。喝酒倒無礙,酒精會放大人的欲望, 他怕自己無法克制,也不想趁人之危。
菸蒂摁進細白軟砂, 鐵架輕晃,一縷煙霧夾雜嘆息。
「弦弦,你不能再喝了。」
顧意弦不動聲色觀察江梟肄的神情, 莞爾一笑, 「四哥,這才剛開始, 你這就不行了嗎?」
她懂怎麼用激將法,男人怎麼能說不行。
但他不為所動,只是深深望著她,表情沒有絲毫起伏。
她起身,「看來你確實不行,我去打內線叫人送來自己喝。」
「我來。」無可奈何的語氣。
「好吧,快一點哦。」
顧意弦閉目,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唇角才欲上翹又被壓至平直,她睜開眼眸底黯然。
十分鐘後,兩個黑絲絨包裹的烤漆酒盒放在方幾。
一看就知道是江梟肄的私人藏品,他甚至特意準備了兩隻不同品鑑杯,一隻平底寬口杯,一隻高腳Blenders Choice(別名洋蔥杯)。
顧意弦看著他拆掉絲絨袋,慢條斯理地旋轉酒盒上方的金圓機關,如波浪般屋頂結構的萊儷水晶瓶,升起又降落的弧度上印刻磨砂字體,MACALLAN,AGED72YEARS(麥卡倫72年)。美輪美奐的材質與設計,她忍住不拿起其中一瓶近距離欣賞,瓶底的編號144/600,「另外一瓶編號是444嗎?」
江梟肄沒什麼表情,用鋼勺舀起冰球放進寬口杯,「嗯。」
顧意弦抓了個抱枕,盯著他修長的指骨,主動問:「為什麼弄這麼好的酒?」
他將蘇打水倒進洋蔥杯,「你想喝,酒店的太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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