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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8:33:45 作者: 霧空了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江梟肄的語速不緊不慢,視線在她的耳墜逗留, 唇邊出現意味不明弧度, 「留在最後的黃雀才有資格笑, 不是嗎。」
綢緞手套封閉, 顧意弦的掌心出了汗, 裝傻,「四哥,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穩的嗓音出賣她此刻緊張的情緒。
江梟肄沒再搭腔,他吸吐煙霧的頻率平穩而有規律, 對比她的焦灼,他顯得異常平靜。
數十秒後。
「聽不懂沒關係。」
眼光飛掠過去, 漫天淡黃倒映在江梟肄墨綠瞳膜中,一點點暈染褪色。
他說得很慢,咬字非常清晰, 「你只要知道我等你很久就行。」
顧意弦微微失神。
江梟肄也許根本沒去他們約定的地方, 一切盡在掌握,所以才會預知結果。
那他為何不阻止?
過了好一會兒, 勉強調整好狀態,思緒繞出根清明的線,她摩挲裙擺,試探地問:「四哥,硯山非去不可嗎?」
江梟肄注視著她,輕叩兩下桌面。
「聽你的。」他笑得微妙。
焦灼被安撫,驚訝隨之而來,顧意弦瞳孔顫動。
明明穩操勝券,這麼多人她完全跑不掉,他卻真的把選擇權歸還。
為什麼?她無法理解。
「在你選擇之前,我們得先做兩件事。」
江梟肄起身,跨步到顧意弦側面,緩緩蹲下,俯首。
冷光閃過,他將雪茄含在唇間,右手的蝴蝶.刀出鞘,左手將過長的裙擺從泥沙里撩起來。
「干、幹什麼?」她沒懂。
「乖一點,別動。」
嗓音摻和風聲與布料撕拉割裂聲一起鼓動著耳膜,她看著他左耳百無禁忌的刺青,心跳止不住加速。
江梟肄的動作利落而粗暴,但鋒利刀刃與顧意弦的小腿保持在絕對安全的距離。
他語氣平淡隨意,「我記得你不喜歡繁複累贅的裙子,怎麼選了這條。」
顧意弦脫下手套,順便摘掉墨鏡,露出一雙勾勒魅惑的眼,嘀咕:「不是你送來的?」
「嗯,它比較難搞得手。」
死男人陰陽怪氣誰呢?她臉一跨,「什麼邏輯。」
江梟肄抬睫,目光在顧意弦恢復完整的臉部流連幾秒,又低下頭,眼底帶笑,「你覺得我是什麼邏輯。」
她哼出鼻音,「不知道,不過江先生真是敗家,這麼貴的裙子說裁就裁。」
「有人方才嫌煩,它便失去了存在的價值。」
她哦了聲,懂得他的暗喻,唇角悄悄抿出弧度。
綴滿細鑽縫製天價蕾絲的裙擺在兩人一言一語中結束了短暫的使命。蒲甘與裴瑞遠遠瞧見心痛到無法呼吸,葛柔不解,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十足地拍拍她的肩,「你等下就站在這兒,我們去收拾殘局。」
江梟肄準備得周全,榆寧備好的新鮮果汁,遮陽傘,甚至還有一雙運動鞋。
顧意弦以欠缺搭配感拒絕,他低覷她的鞋跟,連牽帶摟讓她倚靠他徐步而行,完全不在乎現在已經接近訂婚宴的十二點。
她摸不透他的心思,直到看到水壩到飛牧農田的水流處一列採用熱熔和縫製工藝精密製造的乾癟氣囊。
「用炸藥毀壞會留下痕跡,水體污染會讓片地失去價值,還會失去與飛牧談判的籌碼。」
江梟肄慢條斯理收起傘,用傘頂抵住充氣機器開關,往上一抬。
氣囊以急速膨脹,不費吹灰之力分隔水體,快速封堵。
他撐開傘為顧意弦遮住正午的陽光,他的皮手套依然乾淨,握住她的手腕送到唇邊,一記親吻如同鴨絨般輕柔,「你要知道誘敵之誘,欲將取之。」
她的掌心翻了個面,他柔軟的唇磨蹭,「想獲取占取更多,必須留有轉圜的餘地,先給予,再駕馭,只有這樣才能達到目的。」
顧意弦體味江梟肄細密的吻,皮膚薄粉開始,逐漸紅到耳根。
她的唇張了又合,他扣緊她的手,俯下身讓兩人視線平齊。
「弦弦,」江梟肄執她的手貼到心臟處,讓她感受他的心跳,他明白有些字眼對她太過慎重,現在說出口會把她嚇跑,他只能換種方式,「若你願意,我會慢慢教你。」
江梟肄的凝視專注到瞳孔綠色的荊棘自深處延申出斑斕色澤,像開了一朵瑰麗的花枝。
綠意攀爬撫觸,顧意弦將目光移向別處,眼裡的光斑明昧閃爍。
他也不催促,狀似平靜,但她感受他鈍感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跳得飛快,好似要從平整的西裝衝出來。
——江梟肄在緊張。
顧意弦一直覺得江梟肄是很矛盾的人,暴戾匪氣與優雅紳士,理智與極端並存,做事殺伐果斷,野心支使他精心算計步步為營,利益最大化,及時止損,能保證全身而退是他的信條,而從接觸以來,她從沒過見過他緊張,永遠遊刃有餘。
頭頂的烈日如傾酒,燙人心喉。
「為什麼?」她音色很輕,睫毛撲簌。
江梟肄始終保持俯身的姿勢,他笑了下,「你覺得呢?」
停一秒,她含混其詞,「我們不是協議關係嗎?」
「是協議,我們仍是合作夥伴,再加點刺激豈不是更有趣?」
她心頭麻麻的,「什麼刺激?」
江梟肄抓住她的心理,一步一步,循循善誘,「譬如,做筆更划算的交易,支付報酬,看到一個自願赴湯蹈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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