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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8:33:45 作者: 霧空了了
他目不轉睛,「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車廂只有江梟肄低啞慵懶的嗓音,他語調拖得太慢,顧意弦不滿,拿牙齒磨磨他,他停住,手指往裡進。
「三十。」
江梟肄快了一個數位後,繼續拖腔拖調,「二十九,二十八……」
空氣在每一秒燥熱濃稠,她也感知到了他的變化,嘴裡的手指越來越燙,骨節的青筋膨脹,突突跳動,節奏一模一樣。
六十秒到。
儘管還想試試進出天口口土,但循循善誘才能達到最終目的。
野心家永遠不會滿足,要麼不要,要麼必須得到全部,關卡一層層破,地盤一個個占。
江梟肄抑制所有的渴望與焦灼,將手指抽出來,鬆開禁錮。
顧意弦迫不及待離江梟肄遠一點,縮到旁邊的座椅,警惕又防備地睖他。
視線瞥下去,她臉更紅,汗水淌出來像小蟲搔癢爬過,他無所謂,坦蕩地展現因她而起的生理變化,關心地問渴不渴。
「不渴。」顧意弦說反話,並抽了幾張紙巾狠狠擦嘴唇,下巴,下頜折角。
「行,我渴。」江梟肄俯身打開冰櫃,現在平日出行的車都預備了顧意弦喜歡的稀奇古怪的東西。他取出Uliveto的礦泉水與養顏的粉末,全部混合攪拌,喝了一口,皺眉,遞給她,「喝掉。」
「你喝過的。」她嫌棄。
江梟肄斜靠座椅,健碩胸膛撐起黑襯衫,散亂的領口鎖骨線條剛毅。
他直直盯著她,眼神松懶孕育邪氣,抬手,伸出舌舔了下被她含過的指,然後勾唇笑得蠱人。
意思太明顯了。
顧意弦大腦轟得失去運作,連忙奪他手裡的水瓶,咕咚咕咚灌涼水。
「慢點。」
「別管我。」她含糊出聲。
江梟肄聳肩,心情很好,他從煙盒夾了根捲菸點燃,「我現在來教你,怎麼一招制敵。」
「首先,忤合深謀。」
忤合深謀。
鬼谷子曰:凡趨合倍反,計有適合。化轉環屬,各有形勢,反覆相求,因事為制。
顧意弦聽江梟肄一字不差複述,突然記起之前在他辦公桌看到那本書。
TMD,難怪她有種事事受掣肘的感覺,江梟肄比她更懂。
「一年前南楚政府發布政策:不准使用不合標準化肥除草劑,我已開始布局,用符合標準的除草劑搶占市場份額,順便散布消息提高小麥和玉米價格,管仲計策「貴其買鹿」,飛牧中計,高價買進小麥與玉米期貨。」
「第二,飛鉗破敵,立勢制勢。拋出魚餌,飛牧落入陷阱,在期貨市場持有10萬噸空頭訂單,這時形勢已盡在掌控,飛牧不能不受脅持與控制,即「綴而不失」。」
江梟肄將燃盡的菸蒂摁熄,語氣閒散,「這時只需壟斷市面的小麥與玉米,拉動期貨市場上漲,飛牧無法交貨,我們就可以收網了。」
「你來猜猜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這他媽就是她計劃的升級版,顧意弦沒好氣地吐出兩個字:「逼倉。」
「聰明,」江梟肄誇讚,他用那雙充滿野心深不見底的眼睛注視她,「後天飛牧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將屬於Gallop。」
顧意弦想到什麼有點生氣,把礦泉水捏得咯吱響,「我上次讓你沖聚丙烯市場,買拉絲和薄壁,你說你不懂!?」
「我什麼告訴你,我不懂了。」江梟肄笑了。
哦,對,他回答的是沒見識過點石成金。
顧意弦:「......」
此人城府極深,手段狠厲,絕不能與他再周旋,必須迅速脫身。
顧意弦思索一刻,牽住江梟肄的左手,撓他的掌心,言辭懇切,「四哥,訂婚宴我的養父母想來,我答應了,前日他們說女方結婚前不能住在男方家裡,容易成為被動和弱勢的一方,招人話柄。雖然我們是假的,但也得按照風俗習慣來,你覺得呢?」
江梟肄眉梢隆起,端詳她的表情,雙眼溢滿縱容與寵溺,「抱歉,我考慮不周。渝水有一處院子,你要願意可訂婚宴頭天過去。」
得逞讓顧意弦的笑容明艷動人,主動與他十指相扣,「四哥,你真好。」
微狹鈷藍的暈影鋪在江梟肄的側臉,他側目,淺淡的影子隱在深綠瞳膜,「乖一點,等我來接你。」
「放心。」她忙不迭點頭,繼續問:「四哥你的父母呢?」
他揉揉她的發頂,沒再說話。
顧意弦看著江梟肄左耳的刺青,神采黯淡下來。
·
深夜,空氣分外潤澤,浮蕩細密不可見的水珠與馨香。
顧意弦在陽台站了許久,直到榆寧所有的燈全部關閉,她裹緊單薄的外套,拂去發隙間的潮氣,繼續找人在黑市購置大量「煙花(炸藥)」。
做完最後一步就能離開。
她給顧檠發訊息【那塊地買好了吧?】
顧檠徑直走向收藏室的最裡層,打開玻璃櫃的櫃門。
項鍊,鑽戒,耳環,各種珠寶排列整齊,熠熠生輝。
這些都是他這些年在各大拍賣會為顧意弦買下的禮物。
房間沒開燈,他整個人陷在陰影里,回復顧意弦的訊息。
顧檠:【那塊地我已經買了,之前假扮父母的人也安排好了。】
小弦:【好的,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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