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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8:33:45 作者: 霧空了了
江梟肄的下巴順勢擱在顧意弦發頂,唇邊的笑意加深,向上延展一直到深邃的眼窩。
他輕輕撫上她的捲髮,一下一下撫平小毛躁,溫柔地哄:「小弦乖,別生氣。」
江梟肄的掌骨單薄,力道輕如一片雲霧,顧意弦眼角怔松,呼吸變得不順暢。
那兩道相反的力又開始在心口角力撕搏,她從睫毛的縫隙中窺探,從流利下頜線到頸,凸起的硬塊在皮膚包裹下滑動,最尖銳的前端呼之欲出,低緩嗓音與奇異的韻節便落在了耳畔。
「沒有騙你,只有你一個人。」
似真似假,身體裡的嘈亂聲響讓眼睫微跳。
顧意弦想拉開些距離,卻被力道按了回去。
「伍女士,抱歉,我可能沒有辦法與你聯姻了。」
江梟肄撫摸頭髮的動作沒停,口吻溫和抑著某種愉悅,「今日捫心自問一番,還是捨不得讓我家小弦受委屈。」
「蒲甘,請不相干的人出去。」
伍荏苒見狀大喊:「江梟肄!你把我當猴耍啊!」
蒲甘無奈的給出一個眼神,見保鏢們因自家老大詭異變化而呆愣,他嘆了口氣,「還不請人出去?」
伍荏苒偷偷瞄了眼顧意弦那張男女通殺的臉,不情不願地帶人撤離,末了還補了句,「江梟肄!你給我等著!我回去一定告訴我父親今天在Gallop受了怎樣的!奇、恥、大、辱!」
門砰地聲合上。
室內只剩兩個人,空氣漸漸熱臊起來。
顧意弦捏緊指節,「四哥,人走了。」
力道卸去,她靈活而利落地起身,坐到對面的沙發。
江梟肄視線軋過去一秒,低頭有條不紊地整理被弄亂的領結與衣擺,「抱歉,剛剛唐突了。」
顧意弦一言不發,幾乎屏息,等縈繞在鼻尖的體溫與氣味散去,雙頰依然暈紅。
「小弦。」他改口,「萬女士,剛剛表現不錯。」
死男人還在裝。她攏住沁著潮汽的掌心,皮笑肉不笑地說:「四哥,表現也相當出色呢。」
江梟肄慢條斯理倒了杯酒,啟唇一飲而盡後,往後姿態放鬆地半靠沙發背。
「可惜,我倒成了出爾反爾表里不一的小人,」
你本來就是。顧意弦心裡冷嗤,原來還有後招,她笑著配合他繼續演,「怎麼說?」
「伍和在南楚是眾所周知的女兒奴,他素來疼愛伍荏苒,找Gallop聯姻也是因為命不久矣,想找一個靠譜的人託付女兒的終身。現在這麼一鬧,」他掀開眼皮,神情穩固,連目光也毫無變化,「伍荏苒看到我與你糾纏不清,回去再與父親添油加醋,說江梟肄欺辱她如何如何,你覺得伍和會放過你和我,放過Gallop嗎?」
顧意弦半抬一隻手,差點沒把面前的酒杯砸到他臉上。
「四哥,什麼叫不會放過你和我,我只是一介打工人,聽命老闆的指令而已。」她讓自己的語氣平和。
「伍荏苒這人口無遮攔,此後必定會大肆宣揚,江家老四身邊有一個叫小弦的女人,並且他為她要美人不要江山,拒絕了新世紀的聯姻。」江梟肄很慢地搖頭,雙指壓了下鑲嵌祖母綠的領帶釘,「一傳十,十傳百,傳到伍和耳朵里,他自然會將小弦與江梟肄的名字綁定在一起。」
依然沒有情緒裹挾的口吻,仿佛只是在轉述無關痛癢的常識。
顧意弦唇角緊繃,咽下一口氣,問:「你可以選擇解釋。」
「一人難敵眾口,雙拳難敵四手。」江梟肄垂著睫,眼裡的乍然閃動,繼而濃縮成野獸撲食般的芒點,「百口莫辯。」
「那你還叫我陪你演?」
顧意弦不耐煩地拔高了些聲調。
被人盯上還怎麼玩遊戲,她總覺得自己掉進了某種圈套。
江梟肄的情緒紋絲不動,語氣平靜緩慢,「抱歉,我本打算只想用你做藉口搪塞伍荏苒,誰知今日發展的,這麼親昵曖昧。」
他抬眼看她,「萬女士確實有天分,連我都禁不住配合你。」
倒打一耙。
顧意弦氣的不行,「那你先答應人家聯姻做什麼?」
「當時被蒙蔽雙眼,利益薰心。」江梟肄輕笑,繼續詭辯,「冷靜下來,還是覺得婚姻大事不能如兒戲,我是個普通人,也想追求自己的幸福。」
纏繞在一起的線索慢慢捋順,心中有個猜想,想要抽繭剝絲必須繼續周旋問出他最後的目的,她冷靜幾秒,展露一個淺層的,公式化的笑容,「四哥,我聽命於你的指令辦事,現在這樣的結果,你不售後嗎?」
「嗯,容我想想怎麼解決。」
顧意弦懶得再看他,目光在辦公室兜轉一圈,在董事長辦公桌落了腳。
平放在桌面的那本書,羊皮護封,配色熟悉,書脊處壓印的字她看不清,但有種不詳的預感。
江梟肄定定注視顧意弦的側臉,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猶如帶著難以言說的重量,深深嵌入她的皮膚。
他坦蕩接受自己在短時間愛上一個人。
搶奪、計謀,野心、欲望流動在血液,利用算計達到目的是慣有手段。
以往價值互換,但這次不一樣。
他知道她回來的目的,他就是自甘墮落,設計一切誠心誠意讓自己被利用。
對弈的人不會愛上棋子,那就成為對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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