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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8:33:45 作者: 霧空了了
    她忍不住了,實在沒想到江梟肄會......這麼童趣?

    笑意從眉梢延申溢滿每一根線條,嘴角的梨渦晃悠悠。

    「四哥,都是你安排的啊?」

    他沒回答,胸口微微起伏,仿佛在醞釀什麼。

    韁繩被猛地勒緊,馬嘶吼一聲,傘柄沒有支撐往旁一歪翻滾到地面。

    江梟肄冷著臉站起來長腿一跨,邁過車夫與后座的護欄,雨水落在發頂、臉龐、肩,白色襯衫半透,規律健碩的胸肌支撐他傾斜而來的身體。

    俯視的角度,雨水從他挺直的鼻樑一直滑到鼻尖,靜悄悄滴落。

    落足點恰好在顧意弦的鼻尖,同時那頂皇冠被粗暴又輕柔地扣在她的發頂。

    ——你必須開心,乖。

    她明白了江梟肄沒說出口的話,他在以自己的方式哄她。

    雨勢不夠大,她這次清晰感覺到了。

    有一記重錘,咚的聲竭力砸擊在跳動的心臟。

    顧意弦扶著那頂皇冠,輕聲問:「四哥,我們去哪兒啊?」

    江梟肄深深看她一眼,又跨回車夫位,撂了句,「坐穩了。」

    他沒管那把傘,後搖臂膀,扯動韁繩。

    雨夜策馬飛輿,奔向下一個地點。

    第024章

    Gallop水族館有一條全透玻璃的隧道, 置身其中就像行走在海洋世界,熱帶魚、鯊、海龜、扇形拖著長細尾巴的鰩,魚群從頭頂游過, 能清楚看到鰩的肚子上一張一合的呼吸孔。

    顧意弦沒想到江梟肄居然帶她來看魚, 他真的和想像中的不一樣, 她略微側臉。

    江梟肄渾身濕透仍不顯狼狽,默然時表情沉靜冷肅, 生人勿近的氣場,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壓迫, 觸及利益防線時更甚,過界則變成暴戾的不死不休。

    至少他對絕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不久前因此感到心驚肉跳, 可現在卻被奇異地安撫, 她扭頭望向同此時的自己一樣沒有語言能力的海洋生物, 抿緊了唇。

    他卸下防備在計劃之內, 態度轉變是意外, 而自己的衡量標準也出現偏差,超出能揣度的範圍。

    江梟肄會有別的目的嗎?如果沒有......

    「萬小弦。」江梟肄輕嘆,嗓音微冷也有點無可奈何,「你還想要什麼。」

    第四次。

    第四次這樣問。

    顧意弦不傻, 她明白了什麼,擰起兩道細長的眉, 難以置信地看向江梟肄。

    人的大腦分為兩部分,左腦是精密的計算機,掌控邏輯理性, 以功利為目標的分析區域, 右腦泌β-內啡肽,憑藉靈感直覺, 以遂願幸福的感性區域。

    他林林種種的表現像那些魚吐出來的氣泡一個一個冒出來,抵達神經中樞,在左右兩邊交互產生大量的震驚、未知歡喜、莫名恐慌。

    微妙而複雜的情緒使她的語言能力受損,嘴唇翕張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江梟肄轉頭,玻璃蔚藍的反光游離在他眼底,他伸手扶正她的皇冠,他的指尖還沾著雨水的涼意,卻被溫熱的體溫催化。

    「或許換個地方?」冷沉的嗓音夾雜融暖。

    顧意弦慌了,往後退半步避開他的接觸。

    她得承認洞悉這件事比一弦一柱思華年還讓人彷徨。

    顧檠取名「意弦」「弋柱」,顧意弦聯想到過去種種蛛絲馬跡。

    譬如為什麼顧檠喜歡乖巧的小白花,為什麼常常看著她下半張臉看著顧弋柱的眼睛出神,大概那位名叫「華年」的女孩有和自己一樣的酒窩,有和顧弋柱一樣濕潤明亮的狗狗眼;又譬如顧檠的收藏室有一把珍藏在玻璃櫃的古箏從來不讓任何人碰,每年的某一天情緒會差到極點把自己關在臥室,諸如此類。

    待她一一縷清後並沒有那麼傷心,她也能理解一位遭遇巨變的少年以非正常的方式從他人身上尋求慰藉。

    作為顧意弦這個人,真正在意且無法忍受——憑什麼她的名字是為另外一個人存在?她被解救、喜愛、存在的意義來自另一個人。她算什麼?替身麼?哦,替身還能獲取被轉移的愛,更可笑的是,顧檠居然愛上她這個連替身都算不上的人,而她甚至過去那麼年把「顧意弦」三個字當作與顧檠最深的羈絆。

    不過顧意弦看得很開,她年輕也不憐祈愛,金錢是最好的療傷聖品,狠狠消費調節幾天,或許再找座海島浮潛衝浪跳傘什麼的,大不了放肆哭一場,過去就自動歸類到人生中微不足道的經歷,再當作垃圾扔掉。

    對顧檠的交心之言也是告誡自己,享受生活的方式太多,一道菜少了糖醋的甜酸,還可以放辣椒,感情不過調劑品,刺激的遊戲是她選擇的辣椒。

    而現在江梟肄的舉動猶如拿走辣椒再次加入已經摒棄的調料,他也許自己都未通徹行為的出發點,真心對他這種人太稀有,誰能保證是被荷爾蒙影響的一時興起還是新擺的迷魂陣。

    儘管已品嘗一絲甜味,她也承認被俊美外貌或曖昧氛圍吸引,顧意弦既不相信無由的糖,也不想再接受難以預料的酸。

    思想鬥爭中左腦占上風,她必須冷靜,必須思考下一步計劃或遊戲是否有終止的必要。不能再做蠢事,不能再給任何人傷害自己的權力。

    FUCK!江梟肄究竟為什麼啊?!天殺的死男人。

    發頂的皇冠與身上的西裝變得無比沉重,顧意弦嫣然含笑,唇瓣紅得像毒藥,「四哥,你的濕衣服不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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