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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8:33:45 作者: 霧空了了
    他忽然覺得這條裙子具有超出高昂費用的價值。

    「還呆在那髒地方做什麼,過來。」

    江梟肄的嗓音依然沉冷包著冰碴,卻有點像哄,也有幾分縱容。

    顧意弦回神,拎起裙角款步到他身邊,她猜到了些由頭不方便再過問,於是換了個話題,「江先生,今天可有把握贏下賭局?」

    「你想我贏還是輸?」他意味不明地問。

    她思維混沌片刻,很快調整回備戰狀態,「牌桌詭譎莫測,豈是我一言兩語能影響局勢。」

    而且,我當然會讓你贏。

    江梟肄再無言語,許久冷淡說了句:「裙子不錯。」

    她笑吟吟問:「就只裙子?」

    「嗯。」

    兩人距離隔半米,一塵不染的地板倒映傾斜的,肩並肩的影子,他們一起前往酒店頂層。

    第014章

    酒店露天頂層, 最里封閉式房間被嚴格把手。

    有酒店老闆在不需安檢,侍應腰部半彎拉開門,顧意弦跟在江梟肄後面進去, 直到她的腳後跟跨過線, 侍應才恢復直立狀態。

    房間內部華麗的中歐風, 紅地毯兩邊鱗次櫛比地矗立精雕細刻的金像,左邊馬蹄形牌桌牆面掛住一副巨大的油畫。

    江梟肄脫掉外套與手套遞給旁邊的侍應, 朝會客區頷首:「讓各位久等。」

    顧意弦一眼看到許久未見的顧檠, 他的身邊不止有顧沭還有一位長相清純氣質若百合的女人。

    一口紓解不了的氣卡在喉間不上不下, 她昨日其實有想過與兄長會面要不要選擇一條合他口味的裙子,可就像花圃里爭奇鬥豔的花, 或明艷張揚的紅, 或清淡內斂的白, 她認同也欣賞美的多樣性, 心裡卻偏愛濃墨重彩, 永遠會選擇色彩鮮明的那一朵。

    旁邊人久久沒動靜,江梟肄略側頭,「萬女士實在沒必要學習松鼠用皮毛墊窩過冬,室內很溫暖。」

    「......」

    死男人害她醞釀的傷感都沒了, 顧意弦莞爾,「江先生, 江風很涼,哺乳動物在寒冷中尋求安全感是很正常的事。」你這冷血動物當然不懂。

    「錙銖必較。」他點評道。

    她捏拳,臉上笑意擴大, 用他的原話回敬:「您自己說的, 我就這性子,管不了。」

    江梟肄挑了下眉。

    膽子倒是越來越大, 今天有哥哥在場撐腰就是不一樣。

    顧意弦意識到有點曖昧,更別說會客區的目光全聚焦他們,簡直像當眾調情,她清咳,脫掉外套遞給他,「麻煩江先生。」

    「怎麼,你的手也不小心磕在花壇。」江梟肄冷冷道,低眼看把他當傭人使喚的女人。一大片細膩的白躍入視野,裙後別有洞天,流暢的脊線起於肩,伏低於曼妙的腰,他喉間的突兀躁動不安,鬼使神差接過她的外套。

    由黑貂毛手工製成的外套,風吹暖,雪自消,雨不濕,每一根纖維從毛尖至基部,天然的柔順輕盈。

    「顯然酒店的侍應忽略了您身邊還有一位女士。」顧意弦左右踮腳,緩解細高跟給足部帶來的不適感。

    那條長長的脊椎線隨動作牽拉勻稱骨肉,江梟肄有力的指陷進毛皮,微乎其微的熱意通過指紋每一條溝壑,鑽進皮膚囊口,填滿密集的腺體,卻還是如餓鬼般餵不飽,它們渴望著更多,更多她殘留的體溫。

    他吃人似的目光駐足太久,顧意弦感覺自己背部的皮膚被灼燒出一個洞,不自在地提醒:「江先生,您也沒見過女人?」

    旁邊等候的侍應從一臉困惑轉變成恐慌,這女人瘋了不成。

    江梟肄沒計較顧意弦的冷嘲,重新將外套交還她手裡,低啞地輕笑,「記性倒是好,希望接下來的賭局也能保持。」

    顧意弦雙手抱臂沒打算接。

    「你穿的太單薄。」他好脾氣地解釋。

    開玩笑這條裙子的精髓就在背後,擋住那跟化了妝精心打扮不讓出門有什麼區別?

    她挑起細長的眉,語氣傲慢:「或許溫度可以再調高。」

    江梟肄困解於自己竟然瞬間領會她的小心思,默了半秒,把外套丟給侍應。

    管這女人做什麼,凍死也和自己沒關係,他說:「溫度調高些。」

    「是。」侍應穩穩接住生怕掉到地上,如獲大赦般抱著外套三步一併快速離開。

    指腹不自覺摩挲,又很快自然垂於身側,江梟肄懶倦抬眼。

    他的睫毛又長又密,微微上卷,平時半闔或垂下像道屏障擋住神秘的墨綠,此刻全然露出,在明亮燈光下,眼仁密集放射螺旋狀的紋理。

    顧意弦在世界各處見過很多外國人,綠瞳本就稀少,像江梟肄這種不帶棕褐色更罕見,就像她幼時獵奇找來的——綠珀。

    埋在地表下的琥珀,等待火山爆發後地殼強烈震動,又耐不住高溫熔融,發出螢光抗議,吐出氣泡和水分死亡,然而森林的樹脂拯救了它,再經歷千萬年,石化成型,最後變成通透純淨的綠珀。

    甚至他瞳孔里較深的綠都像被封固的植物塵粒,她幾乎沉迷地欣賞了好一會兒,直到他露出饒有興致的眼神。

    顧意弦有點炸毛,反咬一口:「又看我做什麼?」

    耳邊落下一聲輕笑,低低的,散漫的,嘲謔的氣音,仿佛就在嘲笑自己被敵人的美貌迷惑,她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房間內落地鐘的鐘擺左右晃蕩,噹噹當,響亮的鐘聲提示現在時間為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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