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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8:33:45 作者: 霧空了了
卡座右側有兩扇窗,百葉簾拉了一半,外面的暴雨還在下,車內的氣氛安靜,又有種意味不明的膠濁。
江梟肄眼皮稍稍抬起一層,低磁的嗓音打破了沉寂,「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這反而讓顧意弦懸著的心落到實處,接下來就可以按照設計的步驟往下走。
「萬小弦。」她笑著說:「千千萬萬的萬,大小的小,弓玄、弦。」
「嗯。」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旋著杯口,示意繼續說下去。
顧意弦面不改色,「我原來在瑪麗亞孤兒院,後來被南楚一戶人家領養,他們起初對我很好,其實收養我別有目的,不止如此還虐待我。」
真假參半混淆視聽,瑪麗亞孤兒院是真,至於領養,顧檠當年收養她的時候還沒十八歲,假證明很容易搞定。
一切靠聽者自行分辨了。
江梟肄精準挑出無法被證實的一條,「什麼目的。」
他凝視著她,墨綠瞳色像片倒映綠波碧天的海,莫名看起來深情。
顧意弦掐了把大腿,盈起淚光,「逼我用自己的臉和身體為他們賺錢,所以我不想再回去了。」
回到Gallop就禁止賣.淫與情.色交易是為了作秀贏得好名聲還是其他,她就是故意捏造這樣的身世想來探他的底。
江梟肄神色淡淡,扔出一句直白的話,「你是妓.女?」
「......」
顧意弦的表情滯住,賣力的演戲如一拳打在棉花,白費心思。
默了幾秒,她咽不下那口氣,不避讓地回望。
把皮球推回去,答案交給提問者回答,具體對策再從他話里分析,如果鄙視看輕,可以藉此反將博取同情心。
再者承認或否認並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影響,遲疑的理由,萬一江梟肄是那種人對自己圖謀不軌,太得不償失。
少頃。
「抱歉。」江梟肄嘴上道歉,心裡沒有因愧疚產生的情緒。在他眼裡妓.女有被生活所迫也有主動出賣肉.體,利用自己不偷不搶,無非都是價值互換與任何職業一樣不分貴賤。
但這行業里卻是腐爛發臭的存在,而任何城市都有這樣的角落。
桌面金屬煙盒裡面空空如也,他從座位後的儲物格里拿出套捲菸用的裝備,慢條斯理地抽出一張半透明的方形紙,食指屈起抵住白色濾嘴壓在前端,不冷不熱地說:「我是個商人,只看重投入與回報率,淺顯點就是唯利是圖。」
顧意弦故作天真的說:「先生,可是我聽說回報越高的風險越大。」
「全看個人如何規避,吃飯也可能被噎死,你會選擇不吃飯嗎。」
「......」粗糙而精闢的比喻。
「如果你的腦袋空空,手也無縛雞之力,」江梟肄專注於手裡的捲菸,拈了些菸絲放在紙上,左手捏住菸嘴,右手慢慢擀,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等雨停了,我給你錢或聯繫警察。」
意思是不管你過去什麼吊樣,職業或漂亮的皮囊皆不在他江梟肄考慮範圍之內。顧意弦沒想到江梟肄會這樣說,有點欣賞,但她沒忘自己目的,語氣帶著祈求,「如果我想留下呢。」
「證明你的價值。」
江梟肄掐著卷好的煙,在唇上劃了兩圈含住。
完全不自覺的,顧意弦搶先一步拿起桌面的火機,不太熟練的用指腹磨滾輪,火光擦亮嫵媚清麗的臉,她舉著那團火朝他的方向傾身。
火與捲菸接觸得猝不及防,江梟肄怔住,喉結無聲滾動了下,他掀起天生卷翹的睫,撩眼注視著她,目光沉冷帶著審問。
心臟被壓迫到喘不過氣,顧意弦縮回手,卻被握住了小臂,他的掌太大握住一圈還綽綽有餘,她一驚又往回躲避。
江梟肄置若罔聞地攥住她的臂往下拉,黑睫如暗河掩住所有洶湧。
他低著頭,頎長的脖頸拉扯一根勃突筋絡,往上左耳有圈狂野刺青——Nothing is taboo,百無禁忌。
她後知後覺,對於這樣一個人,也許不該一時衝動去招惹。
棱硬的顴骨起承轉合在燈光下,江梟肄的腮頰迅速凹陷,菸頭簇然升起橙色的焰,他仍沒有卸去力道。
「萬小弦。」
如悶雷的沉穩嗓音穿透繚繞在兩人之間的煙霧。
陌生的名字,顧意弦沒反應過來,酒精和煙燻味強勢地侵入鼻腔,刺得心臟怦怦跳。
江梟肄微眯著眼,意味深長地問:「這就是你的價值?」低醇的嗓音抑著不易察覺的啞和欲。
氣氛古怪,霧裡看花什麼都不真切。
她低低嗯了聲,明明隔著衣服,腕間的皮膚卻散發著熱意,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啊。
捲菸燒得極快,江梟肄鬆開顧意弦的小臂,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慢慢挪回原位,掐著煙的手移至菸灰缸,隨意用骨節凌厲的食指敲了敲,半截菸灰抖落。
他收了視線,往後懶散一仰,漫不經心地說:「硬湊上來的是你,火沒著跑什麼。」
「有賊心沒賊膽。」
這句「有賊心沒賊膽」話裡有話,他在點自己?
顧意弦提起十二分精神,鎮定道:「下次我會記住的。」
「我不是殘廢。」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幾乎刻薄的語氣。
「......」
搞得她多想點火似的,顧意弦差點沒翻白眼,她微笑,「先生,也許您對我有些誤解,我金融學得不錯,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在你手底下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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