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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16:58 作者: 姜烏拉
    「幫我調個病床,跟我一起送過來的那個,你看能不能調到21樓來,或者給我調到11樓。我跟他有事情商量。」

    喬唳突然轉過頭來,語氣如常輕柔平淡,突然問:「周哥,你是說陳餚言?」

    周冽嗯了聲:「對,是他,我跟他有點事。」

    喬唳頓了頓:「剛剛周總在樓下和手術醫生聊了聊,我在那邊看見了陳餚言,他在一樓辦轉院手續。」

    第19章 Grain

    陳餚言剛回到病房,拿在手心裡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他單手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邊接聽起來。他的Beta父親在對面嚴肅的聲音里也難掩關切:「端端,你們那裡地震了?」

    陳餚言喝了口水潤潤喉嚨,才回應:「不嚴重。」

    對面似乎是輕輕嘆了口氣:「我總說你父親,小時候對你嚴厲,都有些矯枉過正了。你稍微大點,就什麼事都不願意跟我們說了。」

    大醫院床位擁擠,又正值今天的自然災害,護士給他排的是兩人病房,門被輕輕推開,挺著孕肚扶著腰被人攙扶著的Omega疑惑的瞥了站在窗邊打電話的陳餚言一眼。

    陳餚言推開門去了陽台,夜晚寒涼的風爭著搶著鑽進他的衣袖領口,他安慰電話對面的Beta父親:「沒有的,只是讓我鍛鍊身體。」

    「端端,你還是去你二叔的醫院。那裡你的病房、醫生都熟悉些,環境和條件也好些。你父親已經找了人去市一院接你,他就是嘴硬心軟,知道你在外面住院就著急忙慌的聯繫人了。你去了,我們也放心些,好嗎?」

    陳餚言看著天邊光暈模糊的寒月,手輕輕搭在冰涼的欄杆上:「爸,我都21了。」

    對面的電話被他的Alpha父親接過去,聲音明顯要渾厚嚴肅些:「21怎麼了?21就不是我們的孩子了嗎?你爸愁的看了一晚上新聞,你身體本來就不好,這種時候在外面一個人?陳餚言,不管你多少歲,你都是我和你爸唯一的孩子。」

    「甚至你40、50歲,我們都會一直擔心、操心你,即使你比別的孩子懂事,我們的擔憂也不會少,何況你身體本來就不好。」

    陳餚言聽到他的Beta父親在那邊似是在制止,不讓Alpha這麼強硬。

    「你在哪個病房?你李叔已經等在樓下。」

    病房Omega的陪護Alpha從陳餚言肩膀邊擦過在那邊收取換洗的內衣,陳餚言轉身往病房裡面走,一邊說:「我自己下去,讓他在辦出院的地方等我兩分鐘。」

    電話對面的Beta接了過去,不熟練的控制著自己溫和的語調:「端端,我看還有餘震,你這段時間多注意。或者…我回國一趟?」

    陳餚言並沒有什麼東西,只拿了證件撤掉手腕上的住院帶,便轉身離開:「不至於,我沒事。」

    「爸爸回來陪你一段時間?你父親這邊已經不急了,我想回來,陪你養養身體。」Beta小心問,他有意放輕語調,但他常年威嚴的聲音再如何軟下來,也不像個樣子,反而顯得奇怪。

    陳餚言踏出電梯,人群中的兩人一眼便鎖定他,匆匆小跑過來。

    陳餚言捂住電話偏頭咳了一聲:「你忙你的,我已經看到李叔,等我到醫院安定下來就告訴你。真的沒什麼事,別擔心。」

    李叔他們速度很快,遞給陳餚言一件嶄新的長棉襖和保溫杯,就匆匆的往窗口去。辦好手續要離開的時候,突然有人在身後叫住陳餚言,李叔首先反應,往前一步轉過身去看向來人。

    喬唳站在兩步之遠,手裡抱著今天陳餚言披給周冽的大衣,大衣上有幾塊暗紅的血跡,被燈光照的黯淡陳舊。

    「陳餚言,你是要轉院嗎?」喬唳問。

    陳餚言疑惑對方的問題,因為他對喬唳毫不熟悉甚至陌生,所以陳餚言只淡淡的嗯了一聲。

    喬唳將手裡抱著的衣服托起來一點示意他:「那這個衣服?是你的嗎?」

    陳餚言的目光在其上輕輕一掃,暗沉的紅色讓他感覺自己又嗅到空氣中潮濕壓抑的血腥味,陳餚言說:「扔了吧。」

    然後便轉身出了醫院的大門。

    陳餚言二叔的私人醫院在城市邊沿的別墅區,二叔早年就承包了這邊環境極好、臨海靠城的半座山,旗下打造系列高端品牌的私人醫院、療養院、美容院以及養老院等。

    12歲之前,陳餚言是這裡的「常客」。

    他少有什麼強烈的好惡色彩,但從窗戶望出去的碧藍海水和沙灘是陳謠言最不喜歡的兩種顏色,因為這代表著他的重病,代表著自己的被限制,代表著痛苦,代表著脫離正常人群。

    李叔將陳餚言一直送到病房門口,陳餚言推門進去,燈光感應自動亮起來,黑暗驟然消失。他已經好幾年不住,但這間病房卻一直為他保留著沒有任何人占用。

    有護士低著頭推著儀器跟著進門來,陳餚言鬆了松自己身上的大棉襖,看見那些熟悉的醫用器具,垂眼脫外套:「今天太晚,明天再檢查,沒大問題。」

    以前每次,他住進這間病BaN房,第一件事便是抽血,記憶最開始的時候他才6.7歲,兩位父親在外忙碌,他一個人被送進醫院豪華的單人病房裡面,其實還不懂太多。

    他小時候有些營養不良般的瘦,怎麼也養不起來,那些護士還總是要一管一管的抽他的血,加上輸液、各種皮試,最後扎得兩隻手臂都是青紫針/眼。尚且年幼的陳餚言側頭躺在雪白床單上,頭髮柔軟凌亂,睜著眼睛安靜的看著很多次從自己細瘦的血管裡面流出去的暗紅血液,他從沒出口拒絕過。但他後來會害怕抽血、扎針乃至一切從他身上取樣的事情,甚至會在針頭刺入皮膚的時候無聲的反抗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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