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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16:58 作者: 姜烏拉
    陳餚言的兩隻手能動,周冽的兩隻腿能動,兩人的臉因為姿勢問題湊的有點近,周冽皺皺眉:「我知道。」

    陳餚言偏頭看了看狹小的窗戶,由下至上的角度,只能看見天邊一點星子。

    他將兜里的手機緩慢的拿出來,又將自己的大衣小幅度脫下,然後反著手一點一點的將衣服披在周冽的肩膀上,替他阻擋住上方堅硬的木板鐵片,尤其是他潮濕的那一邊臂膀。

    行動間,兩人的臉偶爾碰擦,周冽的皮膚還有運動後的熱,而陳餚言是順滑的涼意。

    周冽微垂視線,在晦暗中,看著自己眼前離的很近的陳餚言的臉。

    兩人的呼吸交錯,混雜著塵土的衰敗味、潮濕的水汽、還有廁所的腥氣。

    周冽感受到衣服攜帶的熱度,以及些微檸檬薄荷的淡淡味道,他無聲的抿抿唇,聲音低低的:「我沒你那麼嬌氣。」

    陳餚言收回手,並不搭理他的話,然後就有紙頁自大衣的一側口袋裡傾斜著掉出來。

    「東西掉了。」周冽的腳尖輕點,示意地上雪白的甚至有點刺眼的紙片。

    陳餚言小幅度伸長手臂撈起來,拿回自己眼前。兩手打開醫院的診斷單,在晦暗的光線下,並不能看清楚紙頁上的字跡,但陳餚言仍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打開的紙頁離兩人都很近,周冽只模糊的分辨出「醫院」兩字。

    他可有可無的問了句:「你病了?」他並不覺得自己會得到答覆,問完就有點煩。

    但面前的陳餚言看著紙頁搖了搖頭,卻淡淡的回答了他的問題:「不是,我分化了,還懷孕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17章 Fetin

    周圍的環境是凌亂喧囂之後短暫的安靜,是給人以喘息的機會,甚至給人一種死裡逃生的荒謬錯覺。

    陳餚言如往常的語氣般說出這番話,周冽最先接收到的反而不是他話語裡的意思,而是陳餚言的回應這個舉動。

    周冽想,他問了句陳餚言往日口中的沒有意義的問題,而陳餚言居然還挺認真的回應,他甚至都要想到是不是由於特殊環境催化、亦或者是矯情一點的所謂「患難見真情」。

    然後周冽終於遲鈍的領悟到陳餚言話語裡裹挾的意思。

    兩句話,八個字,周冽飛快的理解了其中意思,卻無法將這句話與陳餚言聯繫起來,他皺著眉看著眼前的人。

    陳餚言借著手機微弱的燈光,勉強才能看清楚問診單上面的字。

    今天的最後,在診室,醫生建議他住院觀察兩天。而他們的問診乃至商討結果都是不建議打胎,也或者是不願意承擔風險替陳餚言做手術。

    陳餚言本是準備回學校和公司交接部分工作,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確實對自己的日常生活有些影響,並且他還想再試著聯繫其他醫院。然後,他就在辦公室遇見了突如其來的地震。

    撐在他上方的周冽在他那句話落下後,罕見的頓了頓,反應有些遲鈍似的。

    半天,周冽才用他那雙黑而凌厲的眼睛由高處直直的盯向陳餚言:「你不是…已經在高中時分化過了嗎?」

    幼兒最開始出生,皆只有基礎的男女性別,等到生長發育到青少年時期,身體各項功能初步成熟,就會經歷一個初次分化,分化成特定的ABO三種性別。在這之後,不同性別的生長特徵總體來說,又有較大差異。普查大數據表明,在三種性別中,Alpha總是強盛些、Omega更為嬌弱柔軟,而Beta則介於兩者之中。

    說來也算是個巧合,當時周冽是在和他的學渣群體翻牆翹課時分化的,而同一天,陳餚言在尖子班裡做隨堂測驗的時候分化了。

    周冽記得很清楚,那時分化的劇痛讓他猝不及防,直接從兩米高的圍牆上摔下來,被幾個兄弟匆忙嚎著送到校醫院,像是他要死了。

    他被吵得腦袋疼,最後放到病床上才得到短暫的安靜。但是隔著張淺藍色的床簾,旁邊的信息素催的自己的腺體又變的更不舒服,周冽非常不爽的「唰啦」一下拉開,就看見躺在自己身側的閉著眼睛緊皺著眉的陳餚言。

    他看見陳餚言蒼白的臉和額際的汗,看見他緊攥的置於身側的手心,還看見他緊繃的頸線支成凌厲的線條。

    周冽分化的過程迅速且沒什麼後遺症,被送到校醫院大門口時那陣劇痛就已經在緩緩消退,這會反而是高高吊著的腳傷更嚴重。

    所以周冽不理解,為何陳餚言這樣難受,乃至於昏迷。

    他第一次看見陳餚言這副模樣,以往他眼見的陳餚言總是清冷的、拒人千里之外的、矜持結冰的、對他的所作所為都視而不見予以忽視的,陳餚言總是能讓自己堵著一口氣。

    周冽艱難的側過身體,嗅到空氣中隨風四散遊走的檸檬味,裹挾著薄荷的涼意。他看著自己隔壁病床上的人,像是看見陳餚言那張高不可攀面具下的另一面。

    之後查房的護士過來,不容拒絕的將這張帘子又拉的嚴實,說要保護病人的隱私。

    但學校醫護人員的人手顯然不足,待人出門,周冽再次拉開這張床簾,他就撐著下巴眼看著陳餚言挺痛苦的經歷漫長的分化期分化成和自己一樣的Alpha。

    所以,陳餚言現在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周冽的眉心不由自主的緊緊蹙起來,然後緊接著,他的注意力又全部被陳餚言後面的那句話攝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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