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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8:20:14 作者: 不見仙蹤
    他並不是威脅人,也從來不是威脅人的性格。可他一生乾淨陽光,如果猛然真的遭受這麼令人感到骯髒的事情,他大概率是承受不住的。

    他那麼喜歡陸執,怎麼允許別人碰他。

    方才池矜獻認真地想了想,他萬事都想得開的心境在這裡根本就不適用。這一關過不了,他也想不開。

    如果陸執沒有恰好讓方叔叔調頭過來看看,池矜獻也百分之八十能跑掉——他剛剛確實已經快要跑到拐角口了。

    但那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依然存在,一旦發生就無法逆轉。

    池矜獻絕不原諒。

    此話一出,話音都落了數十秒,周圍還沒有一個人接話,都像是被池矜獻的言論驚呆了,又像是被任毅然大膽的想法及行為震撼到了。

    周圍的都是大人,沒成年的幾位學生也都是學過易感期發.情期課程的人,什麼不懂?

    老師們臉色一個塞一個地難看,都抿著唇沒出聲,明顯在思索這起事件不是一般的嚴重。

    直到一聲更加悽厲的喊叫拉回了眾人的神智。

    「啊啊——」

    「砰!」

    只見剛才還站得好好的陸執突然就發了瘋,他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塊堅硬的物體,狠狠地朝著任毅然的胳膊砸了下去。

    而且看位置,他是想砸人腦袋的!只在千鈞一髮之際才有了點理智,錯開了位置。

    「陸執!陸執!」教導主任和幾個老師急忙過去拉住他,聲音跟慘叫一樣悽厲。

    都快被嚇死了。可沒有人能制住他。

    陸執說:「任毅然,你想這樣對他。」

    一句話說完他就再也說不出話了,只有牙關被咬得極緊,不知道是冷的還是驚悸的。

    見幾個大人好像並不怎麼管用,池矜獻根本想不起來事情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的緣由,也來不及想其他任何東西,他只忙衝過去一把抓住了陸執的手。

    說:「哥,哥,事情沒發生啊,你別生氣。而且我跑得快,就算跑得不夠快我也能打的,我爸經常讓我陪他打架,我挺厲害的。」

    在那隻手不顧一切握過去且耳邊響起熟悉的音色時,陸執整個人便奇異地安靜了下來。

    只有胸膛還在不規律地沉浮著。

    教導主任他們緩了片刻,見好像真的沒事了,才放開陸執的胳膊,厲聲道:「池矜獻,你先帶他回學校門口,等一會兒我回去的時候你們必須在,而且你們現在就給各自的家長打電話!」

    池矜獻應了,撿起地上的書包拉起陸執想走,沒拉動。池矜獻回頭看他:「哥?走吧。」

    一聽還不想走呢,教導主任兇狠地瞪陸執,道:「你還想動手是不是?當著老師的面犯下大過,能把你開除的!」

    池矜獻嚇了一跳,皺著臉拽陸執:「陸哥。」

    陸執反手拽住他,道:「我不動。你去把任毅然的書包拿來給我。」

    只要不是再跟個瘋子似的制不住,管他要幹嘛呢,這裡還有數十個人躺在地上,得及時送醫院,出了事就真的解決不了了。

    教導主任讓其他老師先忙活著查看他們的傷勢,自己掏出手機給醫院打電話。

    池矜獻把任毅然的書包拿過來遞給了陸執,後者接過,翻出了兩支沒有包裝的針劑。

    和普通的Alpha、Omega 的阻隔劑、抑制劑不同,那些針劑的包裝上會明明白白地寫著它是什麼名字。而這兩支有些不同,它它們的名字就印在玻璃管上,猶如特別怕別人會認錯,所以需要加以明示。

    且名字也很奇怪——ABO。

    這兩支ABO名稱後面還綴寫著明確的性別。一支是 Omega,一支是Alpha。

    「哥,怎麼……」池矜獻看陸執有些出神,似是在確定什麼事情,眼神也下意識跟著陸執往他的手上看去,卻將話音看得中斷了。

    「你爸真是想不開,能選擇自己的性別不好嗎?」

    腦子裡突兀地響起了這樣一道很陌生的嗓音,池矜獻錯眼不眨,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的手迅速地泛涼。

    他不想讓這道聲音在自己腦海里說話,可眼睛裡針劑的樣子也同樣揮之不去,他控制不住。

    「除了男女從一出生就被定製,無法逆轉,其餘三種性別隨自己挑選,難道不好嗎?」

    「不要,喬叔叔、喬叔叔,我是小池呀,你來找爸爸的時候明明很喜歡我的呀。小爸教我要聽話,我很嗝、乖,」小池矜獻躲在角落裡,抱著自己膝蓋,哭得打起哭嗝,大眼睛的睫毛都黏連在一起,導致那雙眼睛更加可憐,「你不要打我,我疼……我疼。爸爸和小爸從來不打我的嗚嗚嗚……」

    「噢小池,不哭不哭,」男人快步地上前蹲在小池矜獻的面前,不顧人的畏縮,他堪稱憐愛地摸了摸小池矜獻的頭,臉上卻全是瘋癲的神情,「叔叔沒想傷害你啊,叔叔只是想證明給你爸看,我的研究是沒有錯的。」

    大人的手掌很溫暖,小池矜獻不懂他的意思,但那股溫度很好地對他有了些安撫的意味。

    直到一管針劑冰涼地被推入了他的身體。

    他還小,第二性別沒分化,因此他不會當場成為Omega。

    可針劑流到身體裡時,他依舊難受,灼燒得像是被人用沸騰的水在狂煮。

    他哭著說「我疼」,可沒有人聽見。

    —

    「池矜獻。」忽而,無比熟悉的音色在耳邊響起,陸執垂眸看他,眉頭輕蹙,「池矜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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