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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8:14:43 作者: 滿河清夢
    門童可能是沒有想到張媽會理會自己,愣了下才連忙開口說:「哦,哦!張太您孫女長得可真好看,跟您很像。」

    張媽滿意的點點頭,就當打了招呼,然後拉起陸曉曉的手,走進西餐廳。

    「小乖乖,這裡的法式田螺和奶油蘑菇湯最鮮美可口了,等會你可要好好嘗嘗。」

    「好。」

    望著兩人的背影,站在門口的門童撓撓頭,就說麼,這些貴太太平時對人冷冷淡淡的,今天怎麼這麼奇怪,原來是帶了孫女過來,希望自己剛剛的馬屁拍到了張太心上。

    「張太,您過來了,今天還帶了一個小美女過來,哎呦,可真漂亮,看看這長相,精緻的,跟個洋娃娃一樣。」

    「我孫女,剛從泰國回來的。」

    「怪不得呢!這皮膚白的,還有這身姿,跟張太您年輕的時候應該有一拼吧!這小腿長的,胳膊細的,真好看,這氣質很好,一看就是張太您家的千金。」

    「學大提琴的。」張媽故作矜持的說,言外之意是,學琴的氣質能不好嗎?

    「怪不得呢?」

    「今年十一歲,已經考了十級了,去年考的,跳級。」

    「天啊!那可厲害了,小天才啊!」

    對方誇張的語氣,讓陸曉曉都不好意思了,不禁搖了搖張媽的手,撒嬌道:「奶奶。」

    「害羞了,孩子害羞了,那不聊了,夏經理,老地方,除了法式田螺和奶油蘑菇湯之外,其他的菜品讓今天的主廚推薦。還有這是小費,順便幫我給外頭的小哥一份,至於主廚的那份,就看他今日的發揮了。你們都辛苦了!」

    看著這厚厚的一沓票票,夏經理的笑容更加燦爛了,等會就告訴主廚,拿出看家的本領來。

    今天張太明顯是帶著孫女來當散財童子的,恐怕其他地方已經撒了不少了。

    張家在廣州這邊還算有點名氣,是從香港過來的,雖然家族人口不興,但開的茶餐廳很興盛,從廣東到廣西,所有的旺角,都有張氏連鎖茶餐廳。

    張太更是出了名的出手闊綽。

    「所以不要有負擔,張家最不缺錢了,張海能收你當乾女兒,肯定是喜歡筱筱你,覺得你好,投緣,人品也過關,以小看大,他的眼光我還是信任的。」

    吃完西餐,陸曉曉跟張媽坐在一起消食,輕柔的鋼琴曲充溢著整個餐廳,如一股無形的煙霧在蔓延著,慢慢地慢慢地占據你的心靈,讓你的心不斷的不斷的放鬆,平靜。

    法式梧桐的點綴讓餐廳更顯典雅,也更富有異國情調,餐廳里每一個角落都是經過精心布置的,漂亮的燈具,溫暖的抱枕,讓在這兒進餐的人完全不會有西餐廳的拘束感。

    陸曉曉忽然有了一些述說的念頭,她窩在張媽的懷裡,緩緩開口說道:「奶奶,是我問的張爸,我問他要不要做我的乾爹?從小到大,我可以感覺得到他對我的疼愛,就像爸爸對女兒的疼愛一樣,我兩歲半到七歲之間是在爺爺家裡長大的,我爸爸雖然會來看我,但大部分時間都在忙工作,張爸反而跟我相處的更多。」

    好像知道陸曉曉要說什麼,張媽只是抱著她,無聲的緊了緊胳膊。

    「從第一次見到張爸的時候,我就很喜歡他,覺得他好像一個古時候的貴公子,蕭蕭肅肅,爽朗清舉。我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們第一次有交集的那個晚上,我爺爺帶我去橋邊散步消暑,回來的路上,忽然下起了大雨。行人急匆匆的避雨,張爸就站在街頭的梔子花樹下,閉著眼睛,輕輕的嗅著,一樹盛開的雨中梔子,將暗夜照的如雪分明,滿樹的梔子花在風中搖曳,陣陣雪香在空中飄蕩。有一棵梔子花剛好落到了我的手心,握著那朵梔子花,我的腳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忍不住回頭去看,就發現張爸蹲在樹下,撩起衣擺,正在撿梔子花。受到蠱惑一般,我放開了爺爺的手,然後跑過去幫他撿了一地的梔子花。我想,對花溫柔的人,應該人也很溫柔善良吧!你看他,看著被踩壞的梔子花,都哭了,雖然在下雨,天又暗,但我聽到了他低低哭泣的聲音。然後忍不住對他感到好奇,就一次又一次的接近張爸,反正我年紀小,時間多,臉皮厚,就經常找張爸玩,後來很多次,我看到他雨夜的時候邊撿梔子花邊哭,我就知道他不是單純的因為花被踩碎了而傷心,應該是因為別的事情。」

    「後來又聽大家說了很多關於張爸的事情,我就心疼他,覺得他那麼好的人,那麼溫柔的人,會握著我的手教我彈古箏,會教我吹笛子,雖然我故意調皮,拿著笛子當棍子玩,哼哼哈嘿的耍棍,他也不生氣,閒時喜歡抱著我坐在他腿上,教我畫水墨畫,也喜歡教我練字,我說我喜歡梅梅姐的簪花小楷,對了,梅梅姐是我的師傅,她是越劇大家,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也很厲害。每當我這樣說,張爸就笑笑,然後說我還小不懂,書法還得行書好,我就朝他做鬼臉,他就笑的不行,字也練不下去了,乾脆從書架上抽出一冊紅樓夢,抱著我出了書房,坐在茶餐廳後邊的小院裡,那裡用花盆種了一圈小型梔子,聞著梔子花香,給我講紅樓夢,信手拈來,書都不用翻的,每次講完,還要再吐槽幾句水滸傳,說那過於粗夷,不適合我聽。」

    「還有呢!」張媽喃喃的問,好像聽的入迷了,對於兒子的那十年,永遠都是她心中的遺憾,她好奇在異國他鄉,兒子是如何度過那些寂寞空廖的日日夜夜,是不是依舊很痛苦?是不是依舊同自己的內心在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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