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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56:34 作者: 威威王
    他切換了頻道,變成咿咿呀呀的戲曲台。

    晚上是商界酒會,四周觥籌交錯,許多人與嚴汝霏含笑搭訕,也有熟人問起離婚案的進度。他回答:「快了。」

    「怎麼就鬧到離婚的地步了。」岳倫悄悄地問。

    他當時參加了婚禮,沒想到凌安和嚴汝霏竟然要離婚了,這才結婚沒多久。

    關於婚變,圈內有很多猜測,他都不太相信。

    嚴汝霏沉默了。

    岳倫注意到他眼中那種複雜的情緒,又說:「看來是凌安的問題?」

    「都有……」他這才回答,「凌安本來不願意與我結婚。」

    「啊?」

    「只要是我想要的,無論如何都能設法拿到,就算去搶……凌安算是我的報應了,做錯事都是要還的。」

    岳倫琢磨出了一場強取豪奪的大劇,結果眼前的男人又垂眸與他碰了杯,說:「我的報應到了,凌安付出的代價呢?他已經不太關心林氏了。」

    儘管那些本來就不是他的東西,而是陳蘭心和林淮雪的產業。

    「什麼意思?」岳倫疑惑道。

    嚴汝霏沒有回答,忽然不遠處傳來一兩句寒暄,其中一把嗓子十分耳熟,他做夢也聽見過數次。

    清瘦的青年正與另一個眼熟的人面對面閒談,手執一杯香檳,捏著杯腳的左手,無名指上空空如也。

    凌安……

    再見面也覺得心頭悶痛。

    嚴汝霏臉上不顯,表情卻已經冷淡了許多,岳倫順著眾人徘徊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凌安也出席了這一次酒會,舉辦方仿佛生怕今夜沒有話題。

    看熱鬧的人不少,凌安倘然自若,與蘇摩聊新上映的電影。

    蘇摩的反應一向與其他人不一樣,知道他在打離婚官司,好奇的點是凌安能分到多少錢。

    「應該很多吧?」蘇摩說。

    凌安笑了:「不如你去問問他。」

    「我不敢。」蘇摩自從那天晚上聽了徐夢一番醉話,完全不想摻和這兩人的事情,但是他確實好奇,其他人都是替身,凌安喜歡的人究竟是誰?

    說到這兒,蘇摩忽然想起來,自己家裡還有一幅嚴汝霏的油畫,凌安先前送給他的。

    「你今晚有時間嗎?」

    正想著,身旁傳來一個男人的詢問,聲音有幾分耳熟,蘇摩轉過去一看,嚴汝霏側著臉盯著凌安瞧。

    凌安抬眸,與他對視了,一時間身周的空氣仿佛都被點燃,蘇摩莫名聞到了火藥氣味。

    嚴汝霏手執酒杯,垂眸與他碰杯,輕聲說:「又不說話了。」

    他聲量不高,周圍的人勉強能聽清,這話落在旁人耳中曖昧冷淡,說不好是什麼意味。凌安也盯著他看了許久,說:「有時間。」

    又問:「如果有重要的事,到外面談吧。」

    兩人語氣都正常得找不到太多毛病,完全不像外人猜測的關係已經天崩地裂,蘇摩摸不著頭腦,眼睜睜看著嚴汝霏與凌安並肩走出了會所。

    這是去談離婚事宜嗎?

    凌安不這樣認為,離婚的事,幾乎都是律師團在處理,嚴汝霏約他出來無非是為了結果恩怨。他們走到這一步,也並非沒有徵兆。

    嚴汝霏乘電梯到負一層停車場,疾步走向樓下,期間與司機通電話叫對方可以先走,他自己開車回去。

    凌安上了他的邁巴赫,問他:「去哪?」

    嚴汝霏咬著煙,不語。

    車子駛出了市區。

    抵達的地方他並不認識,陌生荒涼的公路邊,四下無人,只有零星幾輛車駛過的遠燈偶爾照亮車廂里的糾纏。

    男人的動作暴戾仿佛只為發泄怒火,凌安被堵著喉嚨,被質問時也說不出話。

    「林淮雪怎麼還沒死啊?」

    「你也和他這麼上過床嗎,在和我分開之前還是之後?」

    「我真恨你……」

    嚴汝霏斷斷續續地與他耳語,得不到任何回應。

    恨他,又不願意從此見不到他,在某月某日聽見他和林淮雪的婚訊,想到這裡嚴汝霏就要發瘋。

    「你鐵了心要離婚?」

    嚴汝霏坐起身抽了根事後煙,隔著一層煙霧,凌安的眼睛也是霧蒙蒙的。

    凌安不解:「難道你打算繼續保持婚姻關係?」

    「在他死之前我不會和你離婚。」男人輕輕拍了拍凌安的臉,陰鬱地笑道,「你應該也知道,他快死了,你打算把心給一個死人。」

    凌安掩著眼睛躺了片刻才坐起來。

    頭腦昏昏沉沉,勉強坐起來穿衣服,無人的公路邊上再次投來路過車輛的遠燈,燈光宛如顏料由遠至近地抹在他蒼白的身體上。

    他穿好衣服下車之前,被嚴汝霏攥住了手。

    「為什麼喜歡林淮雪?」

    為什麼喜歡的是林淮雪,不是他。

    把人擄到荒涼公路,車震發泄,詛咒別人早死,最後還是開口問這一句。

    為什麼?

    他就是不理解。

    「我知道你不是因為家世或者背景喜歡他,林淮雪不值得你這樣……他甚至活不久了,無法正常生活。」

    沉默……

    車門和外面的縫隙之間漏進來又一縷燈光,以及初春夜晚森然的寒氣。

    湧出這種酸楚的念頭時,嚴汝霏起初意識不到這就是赤/裸妒忌。

    等他理解了,再次覺得自己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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