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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56:34 作者: 威威王
從上周起,嚴汝霏頻繁往返於寫字樓和醫院,兼顧學業,以及照看家裡的抑鬱症小情人。
他沒時間作畫了,醫院裡的親人瀕死,病危通知書下了一次。
今天他和其他人得到了捲走投資款的同學的下落,人找得到,錢款去向不明。然而這個公司是他們幾個的心血,兩個星期就快毀了。
嚴汝霏在洗手池裡洗了手,出來時抬頭看了牆上的血跡,他想起凌安,與其他人道別。
再回了醫院,醫生直白地告訴他,裡面的老人活不完這個月。
在病房待到深夜才回家,嚴汝霏打開臥室門,燈沒關,房間亮如白晝,一個黑髮少年側躺在床上熟睡,身上纏著一條毯子,地上是掉落的遊戲機。
他不喜歡與別人睡在一起,不允許凌安在床上過夜,然而後者時不時被發現在他床上睡午覺,說了也不聽。
嚴汝霏盯著他瞧。
他從來不管凌安是在睡覺、發呆還是打遊戲,想做的時候就把人按在床上操,反正凌安也不是不情願。
像是今晚,他理應抓著情人的腳踝,把人弄醒,再弄哭。
嚴汝霏撫過少年沉睡的臉,心裡升起一星縹緲的情感,很淡,卻阻止了他作惡的手。
他垂下眼瞼,猶疑地注視了許久,最後還是關了燈,在凌安身邊躺下了。
凌安不知道那晚發生過什麼。幾日之後,畫室斷電斷水,嚴汝霏將他帶到另一個公寓裡住下來,並且告訴他畫室關了,後來他們又搬了一次家。
凌安終於打完回合賽,有時間抬眸看向嚴汝霏,他坐在桌邊,翻著手邊文件,眉尖微顰。
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兩人同歲,但他迅速褪去了舊時的青澀感,身體、精神和氣質都逐漸蛻變成一個成年男人。
「你沒錢了嗎?」凌安問他。
嚴汝霏頭也不抬:「不關你的事,你好好在家待著吃藥。」
「你需要多少,我可以給你。」
「不需要。」
「住在醫院裡的是你家裡人?」
嚴汝霏這才看了他一眼:「你沒必要摻和我的事。」
他說:「我給你錢。」
「行了,你留著買棺材吧。」
「這個數夠嗎?」
「你家人教你借錢這麼慷慨?」
「我是私生子,他們不會教我任何事。」凌安給了卡和密碼,「你拿著吧。」
接著他說:「我給你錢,有條件。我希望你和我保持親密關係。」
嚴汝霏心想,這是一個提款機充氣娃娃。
愛一個人是無底線的?
他若有所思:「我們只有上床的關係,你不能干擾我的生活。」
凌安心裡愉快了許多。
這種互利金錢交易免去了他許多負擔和麻煩,至少他不必再顧及他與嚴汝霏之間的道德問題。花錢買服務,情理之中。
然而事情變得更糟糕了。
嚴汝霏不定時的神經質,溫柔冷淡粗暴切換交織,像個網將他罩住。凌安原本不在意這些,但是後來卻越來越提不起興趣。
嚴家長輩在醫院去世了,這是他最後一位親人。
他在一夜之間變得更尖銳,話變少了,思維跳躍,偶爾對凌安做出愛似的舉動。
然而轉眼嚴汝霏對他的感情好像又消失了,只剩破壞和扭曲,一段時間之後又仿佛在和他談戀愛,如此反覆。
凌安原本對他總是抱著某種情緒……也許是因為他長得仿若那個人,也可能是別的緣故。
在此之後,這種感覺慢慢消逝,凌安日益覺得痛苦,現在的生活和他想要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所有爭執,話到嘴邊,最終變成一句「算了」。
34、第 34 章
A國……
嚴汝霏鬆了下領帶,垂眸與他對視。
一如往日,在幾秒後低頭吻了這微張漂亮的嘴唇。
不僅是凌安,嚴汝霏也已經習慣了這種親近,只消推開畫室的門就能收穫一個蜷在沙發上熟睡或者病懨懨玩掌機遊戲的情人。
這陣子每次進門都見到對方裹著毯子縮在軟沙發里,他好像就天生被擺在這裡似的。
隨便玩。不怎麼講話。
在他心裡,凌安越發像獨屬於他的一個玩偶,一隻活貓。
「凌安……」他順了順凌安睡亂了的黑髮,忽然說,「我準備出差了。」
凌安抬眸:「你去哪?」
嚴汝霏念了幾個城市的名字。
凌安眼前浮現地圖的痕跡,那些複雜交通線,很遠。
想了下,他說:「沒關係,有時間的話我會過去幾次,在你出差的城市。」
嚴汝霏顯然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可以理解,畢竟凌安幾乎不出門,上次出門還是尤良來找他那一回。
晚上睡了兩三次,他撿起衣服,剛走到房門,又聽到嚴汝霏冷不防的問句:「你是過去找我?」
「是的。」他困了,勉強支起眼皮,「怎麼了?」
「不是旅遊嗎。」
「不是。」
沒有興致旅遊。
嚴汝霏拈起他一縷黑髮,纏在指尖,輕飄飄道:「你特意去探望出差的我,在酒店房間,過幾天就走,就這樣?」
聽著語氣,大概率又要發神經。
凌安有時候疲於應付,有時候覺得習慣了,今天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