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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16:07 作者: 姜烏拉
在高三1班裡,周靄是唯一一個走讀生,他也是唯一一個早晚自習都準點上下課的學生,在課上他和以前相似,只認真又沉默的聽老師講,但下課後,周靄必定是那個最早離開教室的人,甚至下午吃飯那短短半個小時,教室里都找不見他的人影。
他的異常甚至引起了班主任秦老師的注意,秦老師曾暗示似的問過周靄,問他是不是有點累,所以情緒出現了問題,畢竟競賽那件事情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不能輕易釋懷的。但那時周靄只沉默搖頭,然後在接下來班級的周測里,周靄的成績以相當霸道的態勢直接衝到了班級最前列,成績和試卷是最直觀的反應,這成績也終於讓秦老師徹底放下心。
成績出來後,同桌何茸趴在桌子上朝周靄比大拇指,她開玩笑似的發表了評論,她說:「大佬這種不分場合、不顧別人死活、全方位碾壓的模樣真是該死的迷人。」
他們小組的組長是徐琪,徐琪平時話很少,但她也在這時向後偏了頭,她一邊將新試卷傳給周靄,一邊淡淡的挑眉,說:「也把我迷死了。」
何茸短暫的在學習間隙里歇了會,聽見徐琪的話,就在那繼續笑。
周靄手上的筆停了停,他翻了草稿本的新頁,然後低頭在紙上寫了兩個字,他很認真的給兩個女生寫:謝謝。
他謝的是她們現在的夸,也謝的是她們之前的幫忙,陳潯風跟他說了,那天何茸和徐琪連夜給他寫了個人評價和事情經過,陳潯風當時就道了謝,他這個當事人卻還沒有。
徐琪淡淡朝他擺了擺手,沒多說其他的就轉回前面去。
何茸低頭將幾張試卷拿出來,她翻開錯誤的大題頁,推向周靄:「哎喲,不謝不謝,大佬現在有空的話,直接給來點實際的吧。」
周靄輕點了下頭,接過何茸的試卷。
但和周靄輕鬆的學習狀態完全相反的是陳潯風,越到後期,陳潯風越來越刻苦了。
他成了15班少有的「留守生」,他們就住在學校外,但兩個人白天幾乎不會回家,陳潯風整天都坐在教室里,每天中午和晚上去食堂打包飯的那個人成了周靄,送飯送到15班教室外面的那個人也成了周靄。
陳潯風在用緊張的3年去追趕他們漫長的12年,所以越到後期,他越來越覺得時間不夠用,他睡得越來越晚,起得越來越早,他不午睡,也幾乎減掉了自己每天下午規律的運動時間。
最開始那段時間,每天周靄睡到半夜睜眼,總會發現陳潯風不在床上,所以周靄就過去書房陪著他學,但陳潯風不讓,他只無奈的笑著,然後把周靄往臥室拉,他說:「你需要休息,而我需要學習。」
他拉著周靄坐回床邊,周靄和他膝蓋相抵,也完全沒有要睡的意思,只安靜的看著面前的人。
檯燈橙黃的光照著陳潯風,家裡暖氣很熱,所以就算是冬天,陳潯風也只穿黑色的短袖T恤,但他的精神狀態很好,他抬手捏了捏周靄的後頸,像是順手就幫他放鬆頸椎,他慢聲說:「我以前,好像沒有為什麼事情努力過。最開始拿起書本,是想著,要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高的地方、遠的地方,我都得陪著你。」
陳潯風的話沒停,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他繼續說:「你競賽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我往前倒推緣由,往最開始的矛盾點倒推,我推到我們高一第一次月考時,那次考英語前,我把蔣文意堵在廁所里揍了。從表面來看,那次揍了他之後,蔣文意就沒再去你面前惹閒,像是解決了這個問題。但實際上,蔣文意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在憋氣,他憋大的,憋到你國賽考完才徹底爆發。」
陳潯風眉心輕輕動了動,他說:「如果讓現在的我來評價,我覺得我那時就是個純種傻.逼。」
聽見這句話,周靄輕輕皺了下眉,他抬手抓住了陳潯風的手腕,陳潯風手上的動作停了,他任周靄抓,只繼續說理由:「暴.力只在動物世界通行,它沒法去解決根本問題。包括蔣文意,包括胡成,我都解決的一塌糊塗,每次的最後,都找我舅來收尾。」
陳潯風攬過周靄的後背,他將自己的下巴抵在周靄頭頂,他說:「周靄,我馬上20了,我舅20的時候,在國外瞞著我外公,靠著自己註冊公司了。」
他抱著周靄,話說得很慢:「所以我現在得努力,努力的和你去同個地方,努力的有解決問題的資本和能力。我倆的事,以後就都我倆自己解決,蔣文意這種情況,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陳潯風手拍著周靄的後背,看向後方雪白的牆壁,他和周靄的陰影被投映在上方,他想起那時陳禎只是簡單打了幾個電話,蔣文意家裡的生意就被迫宣告終結,蔣文意本人也在六中消失,他那時才恍然,暴.力只能發泄當時的憤怒,暴.力起到的震懾作用總會隨著傷疤的恢復而消失,真正解決問題的方法,是讓人徹底失去第二次反擊的機會。
那天晚上的周靄比以往沉默,他抱著陳潯風的後背,沉默的聽他說完,然後那天過後,他再沒提讓陳潯風休息的話。
他們租的房子離學校近,只步行十分鐘左右的距離,不管天氣好惡,每天早上他們都走著去教室,在路上的時候陳潯風背語文古詩詞和文言文,周靄聽英語聽力。下晚自習後,兩個人就從學校里跑著回家,算是增加每天的運動量,也算是疏鬆久坐發僵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