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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16:07 作者: 姜烏拉
陳潯風將旁邊的椅子拖了過來讓陳禎坐,陳禎懶散的坐進椅子裡,然後才繼續說:「你外公快50了才有的我,別人50歲都添孫子,他添了個兒子。可能是年齡差太多了,我跟他從小就不親,他在外面忙他的,也很少管我。所以出國後有段時間情緒上頭,我鑽牛角尖了,我恨過你外公。我想不通,他那麼多年都沒過問我,我跟他相安無事只當彼此不存在,他為什麼突然要突然插手我的事,還是以這種方式,來彰顯他作為父親的身份。」
「但那個時候我帶著你,你也是被他安排的,所以我看著你就像看到了我自己,歸根結底,還是我們自己無能,我們連自己的人身自由都做不了主。後面那幾年你也看見了,我半工半讀的,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儘快從你外公那裡獨立出來。」
站得有些久了,陳潯風蹲了下來,風從他頭頂吹過,他微抬眼睛看著面前的陳禎,他說:「現在,他已經管不了你了。」
陳禎點頭:「是,他管不了我了。」
第68章
陳禎抬手拍在陳潯風的肩膀上:「跟你說這麼多陳芝麻爛穀子的矯情話,不是給你提要求讓你跟老頭和解,也不是讓你乖乖去他面前當大孫子,我只是不希望你陷入關於過去的怪圈裡,你可以討厭他,但你別被他影響。」
陳潯風抬眼看面前的陳禎,搖了下頭,淡淡的說:「沒有被他影響。」
陳禎靠著椅背,似乎是想了想才再次開口:「去年老太爺搞老一套,找了保鏢要把你帶回來那次,你他媽的在高架橋上玩跳車跳橋,你差點就沒了你知道嗎?小時候你那些小打小鬧我沒當回事,男孩子活潑點、叛逆些也沒什麼大問題,但那次接到你住院電話我才知道,你心裡是真的沒數。」
「解決問題的辦法有很多,你被他逮了,有無數種方法可以脫身,而且還有我,我不可能不管你,但凡你耐心多等個兩天…」陳禎在這裡略微沉默,他輕輕的吐出口氣:「你處事有些激進了,小風,你偏偏就選擇了最魚死網破的那種。」
「你媽…把老頭傷狠了,那年他把你帶回來,可能是他們說的什麼恨屋及烏吧,他不待見你,沒把你當個玩意兒,他對你不好。去年他逮住你你反應那麼大,你對他那麼抗拒,情願跳車也不跟他們多待,所以你剛出事那會,我以為你是被小時候的事情影響到,我以為你到現在都還害怕他。」
陳禎看了一眼玻璃門內:「這次我把你帶回來,最主要的目的,其實是想讓你看看他老態龍鐘的模樣,他老了,他現在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老年人。」
陳潯風順著陳禎的目光看進去,卻淡淡打斷他沒說完的話,他說:「舅,不是因為他,他對我來說就是個陌生人。」
陳潯風收回視線,重新看向陳禎,他說:「我有數,我只是不想走。」
當時的那次跳車,陳潯風不僅是為了擺脫他外公的控制,也是做給他外公看,他外公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這次不成還會有下次、下下次,所以陳潯風以那種方式,直接強烈的表明自己不願意的態度。
陳禎坐在椅子裡,身上的酒意早被冷風吹得乾淨,他看著面前的陳潯風,敏感的察覺到他沒說完那些話,他帶著陳潯風生活了有8年了,他幾乎不過問陳潯風的私事,但並不代表他看不出來,因為陳潯風的感情指向實在過於明顯了。
陳禎看了會夜色里陳潯風的臉,不知不覺間,陳潯風臉上的幼態已經褪的乾淨,他的臉部輪廓越發清晰利落,他儼然在從男孩轉變成男人了。陳禎輕輕的呼出口氣,他從座椅里站了起來,低頭扯了扯自己的襯衣,邊扯邊說:「我不管你怎麼想的,但如果這種情況再發生第二次,老子真的會揍你。」
話落,他看了一眼玻璃門內:「我進去攆人了,你沒事就滾去找地方睡覺。」
…
過完年後再返校開學,周靄幾乎就沒有停下的時候,從高二下學期開始,各種考試就在陸續安排報名,周靄忙碌在各種競賽聯賽和省隊的選拔里,循環著學習、考試和入圍的流程,而這次,他的目的不再是隨隊積累考試經驗,周靄變成了切實要去考試的那個人。
周靄從初中就開始接觸物競,在高一時他曾短暫的放棄和迷茫過,但升上高二,他平靜的重新選回了這條路,這是條比高考更「細」、更擠、更不好過的獨木橋,但周靄走得很穩。
穩的背後,則是他毫不收斂的付出,從上初中開始,周靄過的就像是個念高三的苦行僧,但等到真正處在高二下到高三上這年,周靄的刻苦更甚,宿舍和教室里他刷完的試卷和習題越堆越高,他手指間的繭被磨得越來越明顯,他每天睡覺的時間越來越短,但在小白樓教室里坐著的時間卻越來越長,有個半年,除了出去考試的時候,周靄幾乎不出學校的大門。
而越到後期,他們競賽班裡的學習氣氛越來越壓抑,不管上課下課,班裡都是死寂,連學生之間的各種討論聲都少了,他們班幾乎每天都會安排考試,每次考試就是三個小時,他們每天進教室面臨的就是厚重的習題和白花花的試卷,他們一刻不停的在思考和練習,他們不斷的在重複、不斷的在深入學習物理這門課,等到越來越緊張和瓶頸的後期,偶爾複習文化課的知識時,對他們來說都算是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