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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16:07 作者: 姜烏拉
    周靄就坐在對面的樓頂,他們早上才在這裡分開,昨天晚上他們抱著睡了一晚上,陳潯風的手上還清楚的留著摸到周靄後背脊骨的觸覺,但此時此刻,日光懶洋洋的照在人身上,陳潯風望著櫥窗,他又有點想周靄了。

    趙悅理著頭髮匆匆從樓上下來,一眼就看見站著沒動的陳潯風,她的腳步稍停,然後笑著若無其事般問旁邊的宋明毅:「我來了,走了嗎?」

    宋明毅看她一眼:「你可真能磨蹭,都等你兩分鐘了大姐,你不會是又去打扮了吧,天天擱他面前走秀吶。」

    趙悅笑著瞪他一眼,但這次她並沒有表示出明顯的否認。

    宋明毅轉頭朝那邊的男生吼了句:「走了!吃飯了!餓得要死。」

    他們這群人走得松松的,陳潯風和江川走在隊伍中間,趙悅突然從後面走到他們這排,她閒聊似的問陳潯風:「周靄怎麼沒過來吃午飯?」

    陳潯風看她一眼,突然皺了眉:「你還挺關心他的。」

    趙悅淡淡笑了下:「我就是隨口問問,你不覺得…你對周靄表現的過於緊張了嗎?」趙悅說:「怎麼在你這裡,周靄問都不能問了?又不是對女朋友。」

    以開玩笑的輕鬆口吻問出這話,趙悅自己才是那個最緊張的人,遠處下課鈴響起,嘈雜吵鬧的聲音此起彼伏,趙悅卻在嘈雜中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她其實挺怕陳潯風,各種意義上的害怕,喜歡滋生的怕,占有滋生的怕,還有恐懼滋生的怕。

    但她的緊張毫無意義,因為陳潯風不受試探,他把周靄瞞得緊,她說到這個程度,陳潯風也只是以他慣常的冷臉說了句:「既然知道在我這不能問,那就別問。」

    他本來已經走出去兩步,又停腳轉頭,陳潯風個子高,看人的時候垂下眼睫,輕易就變成睨著的姿態,他挺平靜的對趙悅說:「我是個沒品的男的,你再拿著周靄來我這惹兩次,我不會把你和男的區別對待。」

    趙悅咽了咽喉嚨,這便是她恐懼陳潯風的原因,她站在原地沒動,看陳潯風遠遠的離開,身後的宋明毅插兜悠悠跟上來:「你故意去惹他做什麼?」

    趙悅看向宋明毅,慢慢說:「…你們難道都沒有人發現,他跟周靄的關係…很奇怪嗎?」

    宋明毅看看陳潯風的背影,皺眉略作思考:「周靄?什麼奇怪?你是說他們以前認識?」

    趙悅突然笑了下,她說:「你談過戀愛,陳潯風從來沒談過,你以前是怎麼對你女朋友的?陳潯風現在…又是怎麼對周靄的?」趙悅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你比照著想想,然後你就會覺得奇怪了。」

    周靄很忙,忙到兩個人從早上分開後,他整天都沒有半點消息,他的忙是插著空都有緊促的正課安排的忙,他的忙是見陳潯風一面,都要回去補上被浪費掉課程的忙。

    下午最後那節課,陳潯風在操場和人打球,雨過天晴,今天的天氣很好,燦金的夕陽映照整個操場,打球的過程中陳潯風的衣服放在籃球架下,幾乎每隔五分鐘,他就要過去看一眼自己的手機。

    但直到他最後不想打了,他的手機上也沒有收到周靄的半條消息,今天並沒有昨天那種突如其來的驚喜出現。

    陳潯風沒跟他們去吃晚飯,從球場離開,他就直接回了宿舍,黃昏的光將宿舍照成漂亮的橙紅色,但等他在浴室洗完澡出來,宿舍里也依然只有他自己,周靄的桌面整整齊齊,依舊保持著他早上離開的模樣,他床上的被子也還是陳潯風早上疊出來的形狀。

    陳潯風換了衣服,拎了兩袋貓糧和狗糧,離開宿舍後就熟門熟路的繞去了學校的後山。

    後山那些貓狗都長大了,但圍牆太高,只有幾隻體.長的可以順利的越過圍牆溜進校園裡,找學生給餵東西吃,其他的貓狗依舊只能守在原地。

    陳潯風給他們倒了糧,蹲在樹底下看著天邊的紅霞抽了支煙。其實他並不喜歡貓狗,在與周靄重逢前,他對所有幼小的、需要人照顧的東西都毫無興趣,他只喜歡過唯一的——是那年幼兒園裡安靜的周靄。

    而現在他對面前這群動物的所有情感來源,也只是因為周靄,因為周靄好像喜歡,所以陳潯風要給他留著,給他養著。

    周靄喜歡的東西太少,所以他但凡表現出點滴傾向,陳潯風都想給他存著。

    陳潯風咬著煙,舉起手機拍了張遠處的夕陽,今天的夕陽周靄沒有看見,他也想給周靄留著。

    …

    晚自習的時候,陳潯風旁邊的男生終於睡醒了,他揉著眼睛從桌面上的卷子裡分出幾張理科捲來,隨便從桌簍里找了只沒有筆帽的簽字筆,就開始打著哈欠揉著眼睛寫題。

    晚自習陳潯風主學生物和化學兩科,今天晚上老師不在,教室里鬧哄哄的,班長在上面拍著桌子叫「安靜」,前排的「偽學霸」們也屢次不耐煩的轉頭瞪他們後排的人。

    後排確實吵,這幾大排裡面只有靠門的陳潯風和同桌完全沒說話,兩個人一個邊打著哈欠邊唰唰寫題,一個人單手撐著臉冷漠的寫題,左右兩人與整個班的氛圍都格格不入。

    晚自習上四節,9:50準時下課,9:30的時候,陳潯風就收好書拿起包從位置上站起來,他完全沒有理會在講台上吆五喝六的班長,直接從後門走了。

    …

    操場的西北角整齊的種著列黃桷蘭,其中有兩棵樹幹格外的粗壯,夏天的衣服薄,周靄背抵著粗糙的樹幹,但並沒有躲或偏,他只抬著兩隻手臂,摟住陳潯風微彎的後頸,他的手指慢慢抓住了陳潯風后腦勺的黑色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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