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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16:07 作者: 姜烏拉
而上次的秋遊,則是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陳潯風盯上了他,他那愚蠢表哥跟蹤周靄的事他都已經要拋到腦後,但陳潯風卻當著他的面肯定的提起來上個月發生的那件事,那天在山頂,陳潯風走前望著他的那一眼,他看得很清楚,陳潯風不會善罷甘休,陳潯風恨得像是要弄.死他,陳潯風不會放過他。
陳潯風被周靄帶走後,他甚至靈光一現,遲鈍的將表哥那半個月的拘.留所經歷和陳潯風的背景聯繫起來。
陳潯風的眼神、老師和父母的逼.迫、同學的冷漠,就像是懸在他頭頂的一把刀,就在這種四處堵.塞又緊張無望的狀態下,胡成開始整夜整夜的失眠,然後他漸漸發現,他好像真的學不懂了。
歷史地理他從來不屑於去記去看,他慣常在文科課上看閒書或者做理科題,所以他根本記不住概念和定義;物理化學他現在更是聽不明白老師在講什麼,他跟不上節奏,也看不懂定理和公式;而至於英語和語文,這兩門從來都不是他的強項。
但這才高一,所有學科都是學的最基礎的知識,胡成就發現自己真的跟不上了。
這次期中考試的重要性老師和父母反覆強調,父母甚至抱希望於他在此次考試中逆襲翻盤,班主任在考前也不再責罵他,而是溫和的鼓勵他,胡成在他們的期待和鼓勵下卻越發的慌亂,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真實水平,他根本承擔不起希望。
也所以在考試前的那個晚上,他沒有複習刷題,他花了一晚上,做了很多小抄,他將理科類的公式、文科類的定義和年份紀事,全都抄寫下來,用小字抄寫在小紙條上,然後全部整齊的裝在自己的黑色筆盒裡。
蔣文意上次考試考得也不好,他們同在2考場。
考試那天早上,胡成坐在考場裡盯著筆盒,心裡在劇烈的跳動,直到蔣文意路過時,不小心撞到他的桌子,筆盒掉到了地上,他下意識彎腰去撿,但站著的蔣文意動作更快,最後他是從蔣文意手裡搶過來筆盒的。
蔣文意還奇怪的盯著他,問他:「你緊張什麼?」
胡成臉色微僵,當時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催促蔣文意:「你能不能快點回自己座位?」
前面好幾場考試,胡成都沒有動那個筆盒,一個原因是因為兩位監考老師在考場裡轉著圈來回走,他沒有機會;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他不敢,他知道如果在六中考試作弊被抓到,會是什麼下場;
直到最後一場考試,期中即將考完,老師和學生似乎都放鬆許多,甚至考場裡只剩下一位監考老師,胡成知道自己前幾場考試考得不好,而他在寫題的過程中,突然怎麼也想不起來某個簡單的定義,真的簡單,他真的會,卻也是真的想不起來,這是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所以他糾結許久,還是將手探向了擺在桌面右上角的筆盒,但他剛小心翼翼的打開筆盒,坐在他側後方的蔣文意就舉手站了起來,他在整個2考場的老師和學生面前,清楚大聲的說:「老師,我要舉報,23號考生作弊。」
胡成還沒有來得及作弊,但他筆盒裡的那疊小抄是板上釘釘的證據,他無可辯駁。
考場裡的監考老師趕緊來到他的位置上,全考場的目光匯集在他身上,那時胡成坐在位置上,感覺整個人是徹頭徹尾的涼意。
考後第二天,胡成過得惴惴不安,學校對於他作弊的處分還沒有下來,他早上在教室里和蔣文意打的那一架被秦老師當場逮到,校方早已通知他的父母,所以放學後,胡成也在學校里漫無目的的消耗著時間,他不想回去,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母親的失望和父親的怒火。
胡成在校園裡焦躁的浪費著時間,直到他看到造成他現狀的罪魁禍首,他看見了正要離開學校大門的周靄,胡成慢慢站了起來,他的牙齒咬得很死,他的視線釘死在周靄的背影上。
為什麼他現在焦躁、無望,被堵死在角落苦無門路,周靄卻還能一如以往的雲淡風輕,乃至他裝模做樣的淡漠都沒有絲毫變化。
放學時間點,胡成眼前是來往人流量很高的校門口,但他只能看清楚其中兩個人的背影。
第一眼看過去,兩個人差別其實很大,輕輕鬆鬆就可以分辨出來,一個步調懶散,一個背影中就帶著沉和靜,校服外套本來是普適性的偏向保守的運動款,但在陳潯風身上,他穿出來運動服的落拓和隨意,衣服的條條線線在他身上自動凌亂;周靄則與他完全相反,偏運動舒適的校服在他身上卻恍若制服的嚴謹和標緻,肩線、腰線、手腕處,衣服與他嚴絲貼合,沒有任何多餘褶皺和起伏。
但第二眼再仔細打量,就會發現他們的步調其實神奇的維持著一致,不僅如此,那兩個人背同色系的書包、都穿著藍白的校服、甚至腳上似乎都是同款的淺色運動鞋,兩個人的細節處,幾近完全相同。
他們的愜意、輕鬆、甚至某種說不上來的同頻在此刻,就是胡成眼裡的針,是周靄得到的老師的誇獎和另眼相待,是無法無天的陳潯風卻唯獨對周靄的維護,胡成皺緊眉,手掌攥成拳,他一邊摸出包里的手機,一邊邁步跟了上去。
陳潯風和周靄又走到他回家必經的那個分叉路口,陳潯風正在跟周靄說這個周末的安排,今天周五,江川他們老早就催促著要去城外某個朋友家開的一體式溫泉酒店,之前一直因為各種原因耽擱,此次期中考試結束,他們說什麼也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