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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51:59 作者: 鷙鳥不畏崖
馮正幡越琢磨越心慌,這才發覺,自己會不會是太自信了?
他憑什麼信任寧不言,憑什麼信任達奚戎完?
如果事成,那都好說,如果不成,他恐怕比達奚戎完死得還早罷!
現在局勢詭異,雖然再派人去東宮很危險,但他還是得查一下,尹徴在不在內坊局。
當初尹徴藏在內坊局的消息,還是寧不言告訴他的,現在想想,還真就有點不對勁。寧不言一個漁鄉人,初次來京,怎麼認出尹徴的?而且當時他沒有派寧不言查東宮,那寧不言又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這種後知後覺讓馮正幡惶恐萬分,他第一次有了一種自己老了的感覺。
腦子似乎不靈光了,人也變得過於自信了。
馮正幡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等不及下值,就傳信叫人去查尹徴。
一切就看這次查探的結果了,如果尹徴不在東宮,那真就別管達奚戎完的承諾了,直接收拾包袱逃吧!
細雨敲打在尹徴的帽檐,他撬開達奚戎完的嘴巴,將一顆藥丸塞到他口中,而後強制壓著他的下巴,以免他吐出來。
「跑!我讓你跑!」尹徴日夜兼程地趕路,本來就疲憊不堪,結果今兒凌晨,竟然有人劫走了達奚戎完,逃了二十里地。
尹徴快馬去追,前來營救他的廉昇人一個不留,而後又挑斷了達奚戎完的腳筋。
本來尹徴還想給他留點尊嚴,將來帶到朝中,不至於無法正常行走,既然他跑,那就不能怪尹徴手段極端了。
附近有一座縣城,尹徴讓人去請大夫做了藥丸,餵給達奚戎完以後,使他昏睡不醒,這下總算能夠安心了。
疲憊地揉了揉眼睛,尹徴對身邊的士兵道:「既然囚車已經破壞,他又沒了行走能力,接下來便由我獨自押送他進京,你們可以自行找個地方休息,之後再回軍中。」
安排妥當以後,尹徴到驛站換馬,再次啟程。
進入蒼柘本土,反而不比政陳自治區內安全。
他的行蹤如果被馮正幡的黨羽發現,那就完蛋了。
好在算算日子,戰爭近在眼前,他可以直接給澹臺晏河發信號了。
抵達一座州城時,尹徴主動亮了身份,親自登上城牆,點燃烽火,而後在地上擺了一行信號彈,有節奏地點燃。
滾滾濃煙中,信號彈似乎有某種規律地在空中炸響,而後就在尹徴看不到的地方,以此烽火為點,依次向京城的方向擴散,一圈一圈,非常準確地複製了最初這串信號彈的發射節奏。
速度非常快,當天晚上,澹臺晏河就收到了消息。
一封記錄了信號彈疏密的信件送到他跟前,他對照密碼本解讀過後,吃了一大驚。
達奚已擒?
達奚已擒!
這信號彈的密碼是獨屬於尹徴的版本,絕不會出錯。
那麼……尹徴不但沒有在汲道遇險,反而捉住了達奚戎完?
這種出乎意料的好消息,有些讓他不敢相信。
不過不管怎麼說,現在是時候進行下一步了。
斬草要除根,雖然達奚戎完被捕,但是這場仗必須打,各處軍隊蓄勢待發。
至於馮正幡,也是時候抓起來了。
次日一早,尹徴寄了詳細的信給澹臺晏河。
信中交代了前因後果,又將自己抵達京城的時間寫明,便於接應。
澹臺晏河看到熟悉的鐵畫銀鉤,確認絕無偽造可能以後,把信息同步給了姜翹。
姜翹狠狠鬆了一口氣,最近半個多月中的兩場夢,給她帶來的全部惶恐,終於隨著好消息的到來煙消雲散。
不知出於什麼考慮,澹臺晏河竟然直接把尹徴寫的信交給了姜翹。
她已經丟了朱索,這下又有了屬於尹徴的東西,忍不住好好保存了起來,壓在枕頭下,使它一點兒摺痕也沒有。
信中說他最遲十號進京,那是不是說明,此事終於要有個了結了?
關在宮中真的太悶了,姜翹心情雀躍,幾乎可以翻越數道宮牆,飛到外面去。
外面的馮正幡並不好受。
他查出結果,得知尹徴真的不在內坊局,那一瞬間幾乎仿若五雷轟頂。
澹臺晏河知道了!他真的什麼都知道了!
馮正幡既覺得難以置信,又不得不面對現實,抓緊重新規劃接下來的路。
達奚戎完是靠不住了,等他打過來,自己夠死八百回了。
告老還鄉也不可能,澹臺晏河既然知道了,就一定不會放人,反而有可能直接攤牌。
必須收拾行囊趕緊逃了!他明日還得上值,進了皇城就不好出來;然兒更麻煩,他在東宮讀書,更是不到時間無法出宮。
馮正幡思來想去,連夜通知心腹收拾行囊,而後又命人明日替馮巍然請假,再把兒子和兒媳叫到房中,提醒他們明日哪兒都不許去。
這一大家子都不會武功,夜裡逃離不容易,反而是一大早上剛開坊門時,他直接憑藉朝廷命官的身份,就可以不辦過所,立即出城。
城外也不夠安全,馮正幡怕在外面出事,於是又寫了信,放飛信鴿,讓他在京城外的人手準備接應。
忙活了一晚上,馮正幡根本無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