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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51:59 作者: 鷙鳥不畏崖
她在不知不覺間入睡後,並沒能接上那個夢,因此仍然不知曉最後的結局。
如果不是突然分別,如果不是夢中的危機,她本來根本不會在意這場戰爭。
既然一定要打起來,死傷皆是難免,她早有心理準備。
可是隊伍中有尹徴,她無法不在乎。
姜翹會突然想起,現實與文學中最常見的對戰爭的描寫,就是自己的親朋好友騎馬而去,回來的卻只有一封家書。
她在這裡沒有親人,這場戰爭,她就是一個安定地住在宮中的局外人。
有了尹徴,戰爭才與她息息相關。
還未點燃狼煙,似乎就已經可以聞到血腥味了。
姜翹神色懨懨地盪起鞦韆,幅度不算大,卻在下一刻,雙腳猛然蹬地——心臟劇烈跳動了一下,幾乎疼得她兩眼一黑。
然而片刻過後,心頭籠罩的陰雲,似乎漸漸消散了。
這一瞬,姜翹恍若重獲新生。
她不相信什麼「因為在乎一個人所以能夠感知到對方的危險」這種屁話,可是此時,她還是會忍不住安慰自己。
一定是沒事了,尹徴安全了。她在心中想。
政陳女尊自治區才日出,奔流的千曲河聲音淙淙,水面泛白,一路朝著地勢低的方向流去。
這裡已經不是源頭的山上了,儘管還是有著一定坡度,不能走小船,但大船還是能抗住的。
為了便於貿易,有千曲河流過的區域,都少不了船隊,偶爾搭載本地人去往旁處,也是極為常見的。
但是知曉船隊如何聯繫的外地人,卻是不多。
一群廉昇人迎著清晨的風,來到碼頭等候船隊出發。
力工扛著一個一個碩大的箱子,整齊碼放到貨船上,全都整理完畢,船艙才開放給普通人,交錢上船。
這些廉昇人沒用蒼柘通用貨幣,而是兌換了些許政陳的貨幣,倒是讓收錢的船員多看了一眼。
他們捲起來的鬍子有些許滑稽,但看起來面帶喜色,一點兒也沒有等急了的焦躁感。
就在這時,忽然又有一個船員張開雙臂走來,道:「不好意思,今兒我們的船已經滿了,後面的客人要不咱們看看別家?」
收錢的船員正在點銅板,抬頭問道:「這就滿了嗎?那這邊幾位客人還能上嗎?」
後來的船員雙手直立交疊,行了一個政陳的禮,頷首道:「抱歉,客人,我們今天私人物品較多,所以能容納的客人較少,為表歉意,我們可以幫助您尋找其他可以乘坐的船。」
為首的廉昇人眼睛往後瞟了一下,而後道:「那麻煩你們快些。」
碼頭的貨船一艘接一艘地出發,其他貨船紛紛掛出了「乘客已滿」的牌子。
那位船員急得焦頭爛額,轉了一大圈,最後無奈道:「真的很不好意思,今天沒有船有空位了。如果您不急,我們商隊在下午還有一些稍小的船要出發,懇請諸位原諒我們的失誤,到我們商會先休息一番吧。」
那廉昇人不悅了起來,咬了咬牙,道:「你們下午最好不要再出現失誤。」
那船員連連承諾,而後留了兩個人帶他們去商隊,自己則是上船出發。
太陽完全升起,碼頭已經沒有要出發的貨船了,這群廉昇人沒得選,只能妥協。
碼頭距離淮因縣有一段距離,一路上,帶路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個廉昇人突然撲向其中一個帶路的人。
「鐺」一聲,金屬兵器相撞,一霎時,這群廉昇人就和帶路二人拉開了距離。
「果然!你們是蒼柘人!」棕色短髮的一個廉昇人怒吼一聲,緊握手中小斧,就要再度衝上去。
尹徴與李擇風對視一眼,而後與這群人纏鬥起來。
這支廉昇人小隊,一共他十幾個人,個個有武功在身,尹徴再強悍,也無法保證萬無一失。
李擇風是尹徴的老朋友了,他從軍十幾年,尹徴不在軍中的這些年裡,他一直協助秦燮練兵。
凌晨時突然收到尹徴的暗號,他睡眼惺忪著破譯,而後立刻與秦燮溝通部署,隨後先一步與尹徴匯合。
他們使了點手段逼走所有船隊,有意想把這群敵人引入圈套,結果在抵達設伏地點之前,他們就被發現了。
尹徴和李擇風的想法一致,此地距離設伏地點不算遠,他們沒必要強行打敗這麼多人,只要儘可能把人引到伏擊圈就好。
人人拿的都是不打眼的短兵器,「叮叮噹噹」聲一片,雖有人受傷,但都沒到支撐不住的地步。
尹徴用力將匕首捅入面前一人腹中,橫衝直撞把人推向好幾個廉昇人,而後喊道:「快!快去報信!」
李擇風扭頭就跑,他太果斷了,以至於一下子有八個廉昇人追了上去,生怕他順利報信,讓己方失去優勢。
殊不知,他跑的方向正是設伏的方向,這過於簡單的計謀,在危急時刻,根本不會被識破。
尹徴打退身邊人,回望李擇風有危險,也奮力朝著那邊跑了起來。
就這樣一路追追打打,他們還真的把人引到了伏擊圈。
「嗤」一聲,用短刀的一個男人把刀砍在尹徴肩頭,尹徴的匕首攔不住,硬撐了一下,最後還是受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