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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51:59 作者: 鷙鳥不畏崖
事實上,如果澹臺晏河想,其實是有能力阻止這場戰爭的。
但很可惜,他不可以阻止。
同步過消息以後,姜翹便安心在陳幼端這兒住了下來。
濃煙雖然傷了她的呼吸道,卻不影響其他,稍稍休息一日,她就恢復了精力。
今天是立秋,姜翹現在被保護起來,看不見典膳局眾人,也不能見同寢的其他娘子,因此她在立政殿和皇后一起進行了各項習俗。
稱體重的時候,她比立夏時重了些,身體素質也好了一些,但她卻高興不起來。
那日答應孩子們,立秋給大家做奶油蛋糕,這下做不成了。
她的死訊已經傳開,也不知孩子們會怎樣。
澹臺勉聞看起來心情低落,可他畢竟知道姜翹還活著,只是受了傷,但對其他孩子來說,她是真的命喪火海了。
太陽還沒升到最高,姜翹坐在院子裡陪陳幼端玩飛行棋。
吃不下飯,朝食吃得也不多,姜翹嗓子和肚子都不舒坦,因此一邊啜飲甜牛奶,一邊扔骰子。
跟陳幼端玩兒,姜翹就不客氣了,控制著骰子的點數,想贏就贏,想輸就輸,讓自己和陳幼端一直保持一樣多的勝場,這樣倆人都開心。
正玩著,澹臺勉聞回來了。
跟在他身邊的應久瞻行禮,而後解釋道:「小郎君小娘子們心情不好,無心讀書,謝公為他們放了假。」
陳幼端把澹臺勉聞摟到懷裡,摸了摸他的頭,問道:「聞兒玩飛行棋嗎?」
本來他沒什麼興致,但想了想,他還是點了頭。
三個人玩飛行棋,總有一人占便宜,因此陳幼端又拉上了采螢,讓她坐在澹臺勉聞對面。
姜翹這下不好控制每個人的勝率了,於是隨緣了起來。
陳幼端卻沒一會兒就發現了端倪:「姜翹,你怎麼和方才扔骰子的方式不一樣了?」
「嗯?」姜翹從嗓子裡艱澀地發出聲音,一時忘了自己說不出話來。
陳幼端歪頭道:「你先前扔骰子,總要摸一摸骰子表面,朝著前方丟,現在卻是讓骰子轉起來。」
姜翹開始找藉口,打手語道:「四個人玩,若是朝前丟,把骰子弄掉了不好撿,還是在中間轉起來穩妥。」
只有朝前丟,她才可以控制力度,準確扔出自己想要的點數,旋轉的骰子卻是真隨機。
陳幼端將信將疑地收回目光,拿起骰子一丟。
「四!四!四!……哎呀!又是五!」她已經臨近終點,擲出四點就能贏了,但擲出五點,就要退回多餘的步數。
輪到澹臺勉聞,他是唯一一個才到終點附近的人。
隨手一丟,白玉骰子轉了好半天,最後晃晃悠悠落在了六點。
後來居上,澹臺勉聞直接勝利。
他將棋子一步一步往前挪,落在了最後一格,而後看著另外三人跟骰子作鬥爭。
昨兒他已經知曉了尹徴的身份,本來還只是佩服他,但今天再見其他同窗,他才有了新的感受。
明明知曉真相,卻不能說出口,讓他愧疚又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這位熟悉又陌生的皇叔是怎樣做到長久保守秘密的,至少他是真的有些受不了。
是以,哪怕現在他坐在這兒與阿娘和姜翹玩飛行棋,他也無法心安理得地高興起來。
澹臺勉聞並沒有把這種心理負擔表現在臉上,可是姜翹能感覺到他的沮喪。
對小朋友來說,這件事的衝擊還是蠻大的吧。姜翹一邊丟骰子一邊想。
明面上,姜翹還有心思娛樂,實際上難免對戰爭有一定的恐懼。
她知道能贏,也知道自己不會受到傷害,可是戰爭帶來的哀鴻遍野,是她可以想像得到的。
為了緩解這種感覺,當天暮食,她到小廚房動手做了兩道菜。
果然,還是做菜最能讓她放下紛亂思緒。
可是住在其他地方的人,就沒有什麼辦法排解負面情緒了。
宋如羨醒來之後,發現唯有姜翹不在,嚇得魂兒都丟了,偏偏她怎麼問侍衛,侍衛都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更讓她心中忐忑。
而且她們七個人被限制在一間宮殿裡,有許多人看管,不能出門,也不需要做任何事,這真的太詭異了。
往最壞了打算,她怕姜翹是死了,就算往好了說,她也怕姜翹重傷未愈。
而宮外的小棗也一樣寢食難安。
得知姜翹那間舍館走水後,小棗幾次想去現場看看,都被守衛攔下了,再後來,更是親眼看見八個簡易的棺槨被抬走,她徹底崩潰了。
怎麼會呢?原本一切都好端端的,她們隔三差五還聚在一起說笑,明明前一天還說要給她做山楂糕的人,怎麼一眨眼就死了呢?
她不敢相信,甚至懷疑這背後有什麼蹊蹺,於是等那八人下葬、守衛撤走以後,她偷偷溜去了那間舍館。
主梁已經燒黑了,但還沒塌,小棗知道危險,因此動作小心,並且儘快地檢查了一遍這間屋子。
忽然,她在北牆的一個角落看見了一塊銀飾。
銀飾不大,似乎是個小圓球,原本串在什麼絲線上,但絲線已經燒成灰了,便只剩下這麼一塊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