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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51:59 作者: 鷙鳥不畏崖
寧不言抬手接住,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麼好。
他明知這位名為姜梅子的侍衛在監視自己,但是親眼看到她抓住狗屁主子派來的人,又是另一種感覺。
尷尬、慶幸、恐懼……多重情緒複雜地揉在一起,寧不言最終還是選擇閉上嘴,回去看姜翹。
姜翹躲在宮殿側面的陰影里,一動不動地看完了遠處的場景,同時手裡還握著匕首,做防備姿態。
直到寧不言回來,她才放鬆些許,二人繼續往回走,一路無言。
「我待會兒要出去一趟,姜娘子回舍館後便好好歇息罷。」寧不言把人送到典膳內局後,叉手道。
「……好。」姜翹遲疑道。
她真的要被他的自來熟嚇死。
走就走啊,跟她說這些幹什麼!
寧不言點點頭,又返回了方才的地方,果然姜梅子還在原地等他。
看了一眼失血過多而昏迷的人,寧不言覺得臉熟,但叫不出名來,估計身上也有蠱蟲控制,於是飛快做出決定:「還請姜娘子與我做一場戲,追殺我,別要我命就好。」
姜梅子只是聽皇帝的命令行事,並不了解內情,但眼前的局勢很簡單,她立刻會意,把腳邊綁著的人拎到空屋子,找了其他侍衛看守。
緊接著,她對寧不言點了點頭,手中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泛著冷光的匕首來。
做戲做全套,再加上寧不言也想與她切磋一番,故而盡了全力。
……然後差點瘸在東宮裡。
姜梅子的身形詭譎,出手極快,寧不言傷她三分,她便能還回來十分。
沒一會兒,寧不言便受了大大小小十幾處傷。
「走了!姜娘子回見!」寧不言真打不過了,趕緊制止她,而後頭也不回地逃出了東宮。
就這一番速戰速決下來,寧不言明明是裝的被侍衛發現,最後也愣是變成了真的。
鮮血一路滴滴答答,他翻越開化坊的坊牆時,差點腿一軟昏倒在地。
踉踉蹌蹌地進了熟悉的小院,他第一時間去吵醒了狗屁主子。
青年郎君早已睡下,這會兒被敲門聲驚醒,心臟劇烈跳動,一時間煩躁上頭,吼道:「什麼人這時候吵我?院子裡跪著去!」
寧不言早猜到他是這個反應,熟練地哭訴:「主子!主子!出事了!」
青年郎君撇了撇嘴,道:「滾進來。」
寧不言稍稍活動了一下腳腕,麻溜兒地進門,用火摺子點燃了油燈。
青年郎君被光晃到,眯了眯眼,正要罵人,才發現寧不言這悽慘模樣。
「怎麼回事?」他掙扎著坐起身來問道。
寧不言方才慘敗,又一路狂奔回開化坊,到現在還兩股戰戰,艱難地跪下來行了一禮,他哀嘆地說:「主子可是派了其他人進東宮?今日那人暴露,身負重傷,已經被抓起來了!屬下試圖搭救,卻遭到侍衛圍攻,不得已逃出東宮,只是不知那位郎君現下如何了!」
青年郎君乜斜著他,似乎在分辨他話中真假。
仔細端詳寧不言身上的傷,的確是與人交過手的樣子。
能把少年時就頗負盛名的寧不言打成這樣,東宮的侍衛倒是不簡單啊。
青年郎君想了想,拍了拍手,喚來一位侍從,低聲囑咐幾句,那侍從便出去了。
寧不言抬頭:「主子,那位郎君還能救下來嗎?」
「被東宮的人抓住,你說他會不會說些什麼秘密?」青年郎君勾起唇角,似乎意有所指。
寧不言卻演技逼真地睜大了眼睛:「難、難道主子要放棄他嗎?」
青年郎君嗤笑一聲,重新躺下,半蓋著薄被,「油燈熄了,自己處理一下傷,休息幾天再去東宮也無妨。」
寧不言留下了一個複雜的眼神,欲言又止一番,而後熄了油燈,行禮告退。
就在他要出門的時候,方才那位侍從回來,在門口對青年郎君道:「主子,人死了。」
青年郎君只應了一聲,而後就沒有發話了。
寧不言不知道,「死了」指的是蠱毒發作死了,還是在東宮裡失血過多死了。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他都無比慶幸自己的倒戈。
或許本來他還要考慮制衡不同人之間的信息差,以此給自己多留一條路。
可是現在他徹底清醒了——唯有皇帝,是最不會殺他的人。
這條命,只能賭在皇帝身上。
寧不言捂著肩頭最嚴重的傷,一瘸一拐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翌日是大暑,姜翹非常鄭重地做了涼粉。
晌午太熱了,大家都沒什麼胃口,趁著這個時候吃點爽滑的東西,會格外開胃。
綠豆澱粉加水,這個比例是姜翹一點一點試出來的,沒有精準的電子秤,她全憑手感,但基本不會失誤。
綠豆澱粉水攪拌均勻後,姜翹在大鍋里添水,燒到溫熱。
微微冒熱氣,鍋底泛起密集細小的氣泡時,就可以抽出一半柴火,轉為中小火。
姜翹往鍋中加了白醋,這樣可以使涼粉的透明度和韌性更好,而此時綠豆澱粉水也要傾倒入鍋中,用手勺貼著鍋底,緩緩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