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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51:59 作者: 鷙鳥不畏崖
狗屁主子那兒他能混下去,馮正幡跟前也說得上話,現在讓他再反水一次,也沒什麼心理壓力。
「不跑了不跑了!」寧不言滿臉堆笑,「接、接上,胳膊疼。」
尹徴彎著眼睛笑了笑,而後冷了臉,並沒有理會他的要求。
「都回去吧,今晚的事情不要提,」尹徴對下面的侍衛們說,「我會帶他去見陛下的。」
侍衛們散去,尹徴拎著寧不言跳到地上,一言不發地推搡著他往前走。
回到內坊局旁邊,尹徴抓緊了寧不言的領子,而後跑了兩步,整個人騰空一躍,就跳到了宮牆之上,再一屈膝彈跳,就跳到了太極宮裡。
全程被拎著的寧不言大為震撼——邪祖宗的,他怎麼直接翻過來的啊?
尹徴不管他在想什麼,直接把人押進了私牢,三下五除二地綁到了刑架上。
「就是你昨天想殺姜翹的?」尹徴坐了下來,面無表情,用鋥亮的眼睛盯著他。
寧不言當即甩鍋:「是我主子派我來的。」
尹徴微微眯眼:「但你似乎不是很想認這個主子了。」
「是是是,我本來也不是他什麼人。」寧不言嬉皮笑臉道。
尹徴垂目:「你是為了你的腿腳?」
「鎮武王英明!若不是為了給自個兒一條活路,我哪願意受這個氣?您就說吧,他一個廉昇官員的兒子,逞什麼威風?還讓我給他扇扇子……我呸!」寧不言越說越憤慨,說得跟真的似的。
尹徴卻覺得他油嘴滑舌,看似隨口透露了主子的身份,但隻字不提京中的叛徒。
之前那些受到蠱蟲控制的內鬼,不知道京中叛徒,這是合理的,但面前這個人不知道,那就不是很有說服力了。
「先說說你叫什麼名字吧,還有你主子的信息,你們的目的,還有……何日發兵,」尹徴不急不緩地說,「你若是老實,我不動你。」
寧不言嘴皮子利索,趕緊交代:「我叫寧不言,漁鄉孟族人,之前傷了腳才跟了現在的主子。主子叫什麼,我並不知曉,但他是洪家的小輩,負責在京城了解動向,配合叛亂的進行。我與主子並不算交心,因此發兵時間難以知曉。」
尹徴點點頭,沒有質疑他說的話,而是淡淡地說:「你這跛腳不算嚴重,宮中的人來治,不過是時間問題。」
寧不言眼睛一亮,立刻改口:「你要知道洪賊的什麼事情?儘管問,我知無不言!就是……就是這個腳傷,真的能治好?事情結束後,我能回漁鄉嗎?」
「前提是你真的知無不言。」尹徴意味深長地笑笑,拿來紙筆,開始提問。
他不會信任這個能輕易倒戈的人,但總要先給人家一個甜棗嘛,先撬開一個口子,剩下的會好辦許多。
私牢潮濕昏暗,尹徴從裡面出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寧不言還被關著,他招供的內容也放在私牢,剩下的事情就交給皇帝了。
稍稍伸了個懶腰,松一松筋骨,尹徴又翻牆回了東宮,趁著天才破曉,趕往典膳內局。
今兒是姜翹當值,她正坐在胡床上篩稻殼。
爐灶上的粥正「咕嘟咕嘟」地響著,與篩稻殼的聲音形成間隔,好像是樂曲的鼓聲。
尹徴這次沒翻牆,而是從正門走進來,叉手道:「姜娘子早!」
姜翹抬頭,道:「尹郎君早!」
頓了頓,她又問:「尹郎君看起來很疲憊,怎麼了?」
「無妨,」尹徴露出一個讓人安心的笑容,「今日沒看到日出,蠻遺憾的。」
姜翹篩完稻殼,把米裝回袋子裡,又洗了手,才去看灶上煲的粥,「早晨多雲,今天看不著日出。」
尹徴卻說:「今日看不見,明日也能看見。」
姜翹一怔,覺得他所說的「明日」,似乎有所指代。
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和尹徴的對話有可能被監視到。
但是她又莫名感到周遭輕快,仿佛黏糊糊的、尖銳的視線,已經消失了。
走了嗎?這麼快就撤了?
她跟皇帝說不上話,又不知曉皇帝的計劃,因此無法得知昨天發生了什麼。
倒是謝靈譽還沒跟皇帝見面,皇帝就為她做出了合適的安排,可見皇帝掌握信息並不比她這個當事人慢多少。
尹徴看到她有片刻的失神,並沒有急著把寧不言的事情告訴她。
差點在西市慘遭毒手的事情,多多少少也是個心理陰影,他怕現在說了,會讓她加重對這件事的印象。
鍋里飄出濃郁的米香,白米已經完全煮到開花,此時的粘稠程度剛剛好。
姜翹揭開鍋蓋,一邊盛粥一邊道:「尹郎君要嘗嘗嗎?」
「多謝姜娘子!」尹徴重重點頭,然後立刻打了井水,到一邊去洗漱。
這樣的粥,吃的就是米香,最不該用多餘的輔料來影響它的味道了。
南邊的水稻下來了,宮裡現在吃的都是新米,遠比陳米更香。
田假以前,姜翹醃製的糖蒜和芥菜疙瘩也好了,最近吃的不多,現在吃白粥,用鹹菜來配是剛剛好的。
芥菜疙瘩被姜翹切成薄片,顏色雖然不大好看,聞著也覺得齁咸,但用來就白粥,鹹淡一下子就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