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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51:59 作者: 鷙鳥不畏崖
皇帝讓她教孩子們做飯,固然有留她住東宮的意思,但同時也的確是希望她能讓孩子們增長動手能力的。
做菜可以解構成幾個步驟——認識各種食材與調料的用途、認識不同的烹飪方式、理解烹飪原理與技巧、動手實操。
事實上只要明白做菜時每個動作的目的,至少是可以把食物做熟的,但好不好吃的確要看人的練習頻率和天賦。
有人天生就是做飯不好吃,不管怎麼做都那樣,這是沒有辦法的。
姜翹覺得這群孩子都挺聰明,因此並不認為這是很難的教學任務,寫起講義來不是一般的快。
細雨伴著微風,留下讓人身心舒暢的白噪音,直到日落時分才停。
姜翹在掌燈前寫完了講義,美美出去吃個飯,當天晚上睡了個好覺。
她當然知道,跟蹤她的人就在東宮裡,但那又怎樣呢?
明里暗裡,東宮部署了數不清的侍衛,那人光能看見她,卻殺不了她,一定恨得牙根痒痒吧?
姜翹是爽得很,但寧不言很不爽。
入夜,他確認姜翹睡下了之後,又守了足足兩個時辰,才從屋頂上離開。
東宮很大,他其實是頭一次來,並不太熟,因此探索進度並不快。
不過之前他聽說了那個勞什子鎮武王藏在了東宮裡,今天想順便找一找。
內坊局地處偏僻,寧不言一路小心翼翼,終於找到了地方。
他只看過鎮武王的畫像,並沒有見過真人,但一個富養長大的宗親,再怎麼偽裝,氣質也是與眾不同的,他認為自己只需要一眼就能認出來。
那個狗屁主子說過了,鎮武王他娘姓尹,所以他可以查一查姓尹的人。
下過雨之後的空氣有一點點濕潤,沒有鋪設磚石的位置容易留下腳印,所以寧不言基本都是在樹上行走。
「咔嚓」一聲,寧不言感覺腳下這條樹枝有一些鬆動,似乎要斷裂了,因此謹慎地把自己挪到了另一根樹枝上。
借著微弱月光,他發現那根要斷的樹枝,本來就有經常踩踏的痕跡。
在東宮做活的普通人,怎麼可能敢上樹?這樹難不成是鎮武王踩的?
他微微轉頭,看見了一旁的高牆。
這個高度的牆,大概就是東宮與太極宮之間的宮牆吧?
若說直接翻越這堵牆,寧不言自問做不到,但有樹借力,似乎還是可以的。
他福至心靈,覺得這牆攔不住鎮武王與皇帝見面,那姜翹身上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就絕不是巧合!
人家內部根本沒有信息差,他還玩什麼玩?趕緊溜吧!再不跑,小命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想到這兒,寧不言當即輕手輕腳地踩著樹,朝著南邊逃去。
「誰在那兒?」一個聲音傳來。
寧不言的動作一僵,生怕輕舉妄動會刺激到東宮的侍衛,萬一被侍衛不分青紅皂白殺了,那就完蛋了。
他訕笑一聲,飛快地扒了自己的夜行衣,露出裡面較為粗糙的裡衣,跳下樹去,喊了一聲道:「我睡不著,出來走走,兄台有什麼事嗎?」
「你是哪兒的人?」那個聲音又問。
寧不言怕他不依不饒,趕緊自報家門:「我是春天前兒剛來內坊局的,前陣子患病,這才回來輪值。兄台呢?」
「既然是新來的,便莫要亂走了,快回舍館去。」那個聲音說完,卻沒有走,仿佛非要親眼看到他回舍館睡覺一樣。
寧不言硬著頭皮走近幾步,低著頭不敢讓那人看清:「我、我才來當值,記不得自己是幾號舍館了。與我同寢的人是尹郎君,不知您可知曉?」
「哦?內坊局只有我一人姓尹,我怎不知今日來了位新同事?」尹徴提起燈籠,淡笑著發問。
寧不言抬頭,視線越過燈籠,正看見一張與鎮武王畫像有八分相似的臉,對著他笑得恐怖。
不會吧?就這麼寸?
寧不言的腦子幾乎要打結了,憨笑了一下,扭頭就跑。
他施展輕功,想要借著宮殿屋頂的崎嶇把人甩掉。
儘管他才三十多歲,若論武藝,還有極大進步空間,但鎮武王比他小了一輪,經驗總不及他豐富的吧?至少寧不言是這樣認為的。
兩個人的動作都很輕,並沒有驚動侍衛,連續越過兩座宮院,距離仍然沒有拉開。
寧不言心中隱隱感到不妙,額頭已經冒出汗珠,渾身都緊繃著,注意力集中在腳下,生怕一個失誤,原地送了命。
然而就在下一瞬,密密麻麻的石頭丟了過來,寧不言吃痛,雖然並沒有減速,但已經被影響到了動作的流暢度。
「咚——」
尹徴抓準時機,一個飛撲,就把寧不言整個人按在了屋頂。
倆人立刻扭打了起來,這一次驚擾到了附近的侍衛,宮殿四周霎時圍了一圈人。
尹徴不等侍衛動手,速戰速決,憑藉天生怪力,將寧不言的雙臂拉脫臼,而後反剪在他身後。
「還跑嗎?」尹徴一手鉗制著他的胳膊,另一隻手勾起他的衣領。
別人喜歡背靠大樹好乘涼,但寧不言向來喜歡背靠一片森林,這棵樹倒了那就換下一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