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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51:59 作者: 鷙鳥不畏崖
「你莫要一口一個『鎮武王』,澹臺晏忱本來應該已經死了!」青年郎君拿著扇子敲了敲桌面。
女子慌忙道歉,而後才繼續說:「屬下稟報給黃湃統領之後,黃統領派人行刺,以此想渾水摸魚進去些人,暗查內坊局,遺憾行動失敗,東宮戒備森嚴,被太子身邊的給使送到藥藏局療傷的侍衛不過數人,想來武功不凡,並非等閒侍衛。」
「愚不可及!」青年郎君一想到自己又折了十個人,就氣不打一處來。
人人皆知,太子不可能永遠是太子,根本沒有行刺的價值,就算是對儲君之位有所覬覦的人,也不可能出手,他們只需要等待太子自然而然被廢就好。
現在好了,黃湃讓人出手,在皇帝眼裡不就是多此一舉?只要皇帝細想想,一定會把這次的人跟刺殺謝長樂的人聯繫在一起!
好不容易知道澹臺晏忱的藏身之處了,不趕緊藏著掖著,仔細部署,居然貿然行動,打草驚蛇!黃湃的腦子當真被驢踢了!
青年郎君煩躁地揮了揮手:「你回去吧,把黃湃給我喊來。」
女子聽令,很快就退了出去。
黃湃才領了罰,現在走路還一瘸一拐著。
他心中憋屈,卻不敢表現在臉上,見了青年郎君,還是畢恭畢敬地跪拜。
「你派人去查一查內坊局的人,著重注意262年至263年進入內坊局的人,無論是澹臺晏忱還是鎮武王,名字里有類似的字樣都記下來,」青年郎君頓了頓,忽然又想起什麼,「另外,還要留意姓尹的。」
澹臺晏忱並非禮賢王的親兒子,整個京城都知道,但少有人知道,他生母姓尹。
黃湃並不曉得內情,但還是立刻道:「屬下領命,這就去辦!」
太陽完全被西邊的青山吞沒,夜色漸濃。
黃湃不敢再派人進東宮去內坊局,以免再折了人,於是迂迴了一點,點了幾個人去查內坊局的名冊。
晚上微微有點轉陰,似乎又要下雨。
天氣悶熱了起來,偶爾也有鳥兒低飛,路上少行人,連房屋內的燈火也早早滅了。
月黑風高夜,除了黃湃的人在暗中行動,宮中的澹臺晏河也與澹臺晏忱準時碰面。
這次事發突然,沒有閒工夫插科打諢,澹臺晏河立刻將前因後果說給堂弟聽。
澹臺晏忱聽罷,沉吟片刻,道:「此次行刺,應當並非幕後主使拿的主意,而是底下的人為了邀功,未經商議便出手,否則我們現在就不會好端端地在這裡想應對之策了。」
「我想也是,所以才急著見你,」澹臺晏河說,「他們不會再來內坊局了,你暫時可以安心住著,但他們一定會把內坊局的人員全調查一遍。萬幸,當初你的檔案,根本就沒有錄入。」
「名冊里查不到,不代表他們會打消疑慮,遲早會再讓人查探,而派來查探的人極有可能就是東宮各局中某一不起眼的人。」澹臺晏忱說。
澹臺晏河點頭:「東宮裡面的人基本都認得你,如果現在才暴露,說明那人幾乎不會來東宮。」
「那我覺得可以著重查一下清明當日東宮的出入人群,近來只有那日我見的生人最多,而且馬場裡匯聚了太多常年住在皇城的人,說不准就是誰把我認出來了。」澹臺晏忱道。
這個思路很正確,澹臺晏河示意尚咸伏記著點兒,回頭派人去查。
「再說接下來的安排,我覺得內坊局你還是得住下去,以不變應萬變,就在敵人盯著內坊局的時候,出現任何人員變動,他們都會覺得這個人不對勁,如果讓他們有了明確目標,查起來可能會更快。」澹臺晏河又說。
澹臺晏忱疑惑:「可是就算查出來又能怎樣?他們知道我活著,就一定知道該告訴你的我都告訴了,殺不殺我都無所謂了,也不可能派人到東宮裡面來殺我。」
「不,」澹臺晏河搖頭,「他們還是會想殺你,因為你是人證。」
在拿不到物證的情況下,人證就是關鍵,無論將來哪一天事件爆發,只要澹臺晏忱自然而然穿上官服走上朝堂,那放火滅口的事情就不可能甩鍋給幕後主使下面的人。
澹臺晏忱嘆息一聲:「我一直感到疑惑,為什麼每次我們發現什麼線索,胡泛和馮正幡身上都會同時出現疑點呢?偏偏又仿佛不是他們同謀,而是如果某一種推測成立,便必然只指向其中一人,究竟是誰,全看我們怎麼想。」
「這樣的手段必然是有意的,幕後主使看透了我不會幹出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事情,便故布疑陣,讓我無法大張旗鼓地追查,」澹臺晏河撥弄著手腕上的瑪瑙釧,語氣無奈,「廉昇的練兵已經收斂了,我倒是覺得,可能就在今年了。」
沒有任何造反是一拍腦袋的事兒,澹臺晏河之所以敢為了拿證據而拖這麼多年,就是因為知道廉昇的動作不會太快。
一個大部分土地都是炎熱高原的欠發達自治區,連稱王的附屬國資格都沒有,籌劃個七八年都算是少的。
澹臺晏忱略微仰頭,看著天上層層追逐的烏雲,估計風雨將至。
「最遲今年秋收,」他篤定地說,「如果考慮戰力的話,最快有可能在今年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