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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51:59 作者: 鷙鳥不畏崖
姜翹聽說之後,也替他煩惱:「難不成就這麼算了?」
「那當然不能,」應久瞻代為答話,「殿下要寫請願書,遞交刑部民意箱,希望完善相關法律呢。」
姜翹心想,這事兒連現代都沒能解決呢,古代又能做到多少?
甭管姜翹怎麼想,反正澹臺勉聞真這麼做了。
請願書投遞之後,也不知多久才能有回音,這期間他不安又期許,並且十分想念自己的小狐狸。
是的,他曾經養過一隻小狐狸,因其四爪焦黑,所以取名為「糊糊」。
糊糊不是他從小兒坊帶回來的,而是它自己誤打誤撞進了東宮,被澹臺勉聞親手抓出來的。
那時候的糊糊受了傷,他不捨得把它丟出去,於是便把它養在身邊。
當初澹臺勉聞才入主東宮,學堂還未成立,他每日除了讀書就是習武,直到有了糊糊的陪伴,他體會到了養動物的樂趣,才逐漸有了其他興趣。
糊糊很聰明,很有靈性——
當他讀書時,糊糊會把每一本書都用爪子扒到地上,分別翻開,然後在書本間巡視;
當他習武時,糊糊會追逐著他的背影,活潑地亂竄,靈巧機敏;
當他用膳時,糊糊會蹲在他膝頭,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等待投餵;
當他睡覺時,糊糊會偷偷溜進他的被窩,哪怕被拎著後脖頸拽出去無數次,依然喜歡依偎在他的懷裡;
……
種種往事,都發生在短短三個月之內。
突然有一天,糊糊就不見了。
澹臺勉聞急得讓人把整個東宮都翻了一通,也沒有找到糊糊的身影。
他無聲地落淚,等了糊糊很久,也沒有等到它回來,終於確認,糊糊也許是真的拋下他,獨自離開了。
偌大的東宮,留不下一隻小狐狸。
大抵是帶著愛,澹臺勉聞才可以寫出《胡娘子遊學手札》。
他總覺得,他的糊糊是化作人形,外出遊歷去了,也許將來的某一屆科舉,就有糊糊的身影呢。
這部漫畫,其中蘊含著他對自己唯一一隻寵物的思念與愛,並非旁人輕易就可以剽竊模仿的。
無論《楊女郎叫賣手札》最終能不能受到懲罰,澹臺勉聞始終相信,自己的作品是獨一無二的。
旁人能模仿他的畫風,他的故事,但永遠奪不走一篇故事的靈魂。
正是因為帶著這種信念感,澹臺勉聞就更加希望自己可以畫好第三冊 了。
這種信念感同時也是一種壓力,他已經廢掉了不知多少稿,原定的大綱也是推翻了一次又一次,他還是沒有靈感。
休沐的時候,他去典膳內局找姜翹聊天。
姜翹聽完他的想法之後,非常肯定地說:「太子殿下壓力太大,陷入瓶頸期了,放鬆一點,也許靈感會在不經意間迸發呢。」
澹臺勉聞不知道什麼叫「瓶頸期」,但是大致能理解,於是用手語說:「創作都是這樣困難的事情嗎?」
姜翹重重點頭,心裡話卻沒說出口——小太子的創作已經夠順利了,大多數人明明比這還要困難許多啊!
澹臺勉聞吸溜了一口奶茶,打手語道:「其實我極少看志怪小說,並不知何種收尾最佳,想來以後若是再創作,定要做足準備。」
「太子殿下言之有理,」姜翹覺得屋子裡悶,於是把窗戶開大些,「作品的好壞,很大程度上要看作者的知識儲備,想要創作怎樣的作品,就要有對應的能力。殿下多聽聽志怪故事,多長長見識,才能知曉差距,知曉自己為何對之前的大綱不滿意。」
澹臺勉聞非常聽勸,當即坐正,「不知你有沒有什麼好的故事,講給我聽聽。」
姜翹不敢把自己看過的鬼片講出來,怕暴露身份,於是清了清嗓子,從《聊齋志異》講到《子不語》,說得嘴皮子都要幹了。
不知不覺間,竟有其他庖廚被姜翹的故事吸引來,已經在外面聽了許久。
姜翹講述的時候,遵循了原著亦莊亦諧的風格,因此聽起來十分有趣,即便其中有些恐怖的成分,那些因果報應、玄而又玄的結局,也把恐怖的感覺沖淡了。
至少她把自己記得住的故事說完,澹臺勉聞仍然還是波瀾不驚的模樣,完全沒有被嚇到。
可是再看窗外,過來湊熱鬧的庖廚們,卻一個個的拍著胸口,直呼「救命」。
澹臺勉聞聽故事沒反應,看庖廚們卻忍不住笑了,用手語說:「這些有什麼恐怖的?又不是真實存在。」
陳雪花半個身子都掛在了窗台上,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一邊說話一邊打手語:「太子殿下,我們也知道這些不存在,只是聽得太投入,難免恐懼。」
姜翹也感到奇異:「太子殿下一點兒也不怕?」
澹臺勉聞搖頭。
這可不是他逞強。
因為當天晚上,幾乎所有聽了故事的庖廚都沒睡好,要麼失眠,要麼夢魘。
而澹臺勉聞,睡得別提有多安穩了。
儘管姜翹的故事並沒有讓他找到靈感,但是焦慮減弱了許多,漸漸試著讓自己從創作中走出來,放鬆一點投入生活。
再開學時,《胡娘子遊學手札》的整冊漫畫,同窗們也輪了一圈,大家都看完了,又還回了澹臺勉聞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