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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51:59 作者: 鷙鳥不畏崖
本來姜翹這具身體的底子就不太好,從小就是個小藥罐子,這一落水,雖然嗆得不嚴重,但河水太涼,很快就發起高燒。
這麼嚴重的高燒,在如今這個醫療條件下,根本沒有立竿見影能退燒的藥,只能物理降溫硬熬。
皇帝那邊聽到消息後,當即就派了尚藥局梁直長接替藥藏局的人,為姜翹診治。
梁直長開了藥方,讓人熬藥,苦得人聞到了都作嘔,但餵給昏迷的姜翹,她愣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再說物理降溫,梁直長讓一位侍女把酒塗在姜翹的身上,反覆好幾次,也未見明顯效果。
悶在厚實被子裡的姜翹滿臉通紅,緊緊蹙著眉頭,時不時還渾身顫抖,顯然處於身體感到寒冷而呼吸滾燙的煎熬之中。
姜翹被困在一個夢境裡,她很清楚自己在做夢,但就是不由自主地去拼一座巨輪。
夢中的巨輪似乎能救命,每增加一層就可以多救下一群人,所以姜翹本能地一層接一層地拼。
這巨輪也怪異得很,通體都是形狀相似的木板,像一些小遊戲一樣,人把木板送到對應位置,木板就會自動吸附。
姜翹就這樣疲憊地拼著巨輪,直到巨輪已經高到讓人恐懼,站在上面只能看見一片蒼茫的天。
這巨輪仿佛永遠也不會拼完一樣,每次姜翹覺得就要好了,又要繼續建造下一層……
終於,這場沒有盡頭的拉鋸停止了,姜翹拼上最後一塊木板,而後意識明顯清醒了一瞬,她感到就在這一刻,她退燒了。
不等睜開眼睛,一直拼巨輪的大腦終於放鬆下來,讓她好好地睡了一覺。
由於這樣的高燒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燒死人,因此梁直長和一位醫女幾乎不挪眼地輪番照顧她兩日,才略見好轉。
發現姜翹退燒的那一刻,梁直長和孫醫女都狠狠鬆了一口氣,而後立刻吩咐人給姜翹準備食物。
整整兩日,期間許多人要來探望,都被攔下了,只有澹臺勉聞過來,看了她一眼,但也是很快就被勸出去,生怕過了病氣給他。
現在姜翹見好,自然也是要通知關心她的每個人。
退燒的姜翹睡了四個時辰,才悠悠轉醒。
一醒來她就看見床邊圍著許多人,認識的有澹臺勉聞和典膳局的一些人,此外還有幾位臉生的宮人。
她退燒後那一覺睡得很暢快,又一直有人給她餵流食,因此不算特別痛苦,稍稍適應了一下,便小聲開口問道:「太子殿下如何?可有受傷?」
當時那隻小刀飛來得突然,和那麼大個板車不一樣,她根本沒看清,只來得及撒開小太子,卻沒有把他推遠些,她落水後更是什麼事情也不知曉,故而有此發問。
澹臺勉聞搖頭,而後又神情緊張地用手語問道:「你怎麼樣了?身上還痛嗎?」
姜翹緩慢地露出笑容:「多謝殿下關心,已經好多了。」
發燒自然是骨頭縫裡都痛,姜翹肩膀上被小刀劃破的傷口也不算淺,不過小孩兒的重心是學習,她怕自己隨便一呼痛,搞得小太子沒心思好好學習了。
當時說是救了他,但也只是自救的同時順帶救他,姜翹不樂意用這順帶的幫助綁架小太子的善心。
像白培琛那種挾恩圖報的人,她向來是看不起的。
「哦對,白敬禾呢?」姜翹問道。
應久瞻叉手回答:「白敬禾已經被看管起來了,這兩日一直在等您醒來,陛下的意思是,想聽聽您的意見。」
「這兩日?」姜翹狐疑,「我睡了多久?」
「兩日又多幾個時辰,現下是二十日的戌正一刻了。」應久瞻道。
姜翹沒想到自己睡了這麼久,這可真的嚇了她一大跳。
這麼長時間,真的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她不敢深想,不然難免後怕。
「白敬禾的事情秉公處理就好,他也是衝著太子殿下來的,太子殿下決定也好。」姜翹說。
她並非不在意白敬禾的結局,差點害死她跟丟一丟她的糕點並不相同,她還沒聖母到這也能原諒。
之所以這麼說,就是以免皇帝這耳根子軟的又被白培琛挾恩圖報,她要讓皇帝清醒清醒,白敬禾可是要害他的親兒子呢!白培琛的恩,早就浪費光了,這時候哪裡還夠保全白敬禾?
澹臺勉聞一聽姜翹這麼說,他自己也無所謂,於是立刻表示,全由皇帝決定。
「姜娘子,粥好了。」外面的宮人遞進來一碗粥。
宋如羨走近些,扶姜翹坐起來,又接過粥,一點一點餵給她。
姜翹覺得被人圍觀喝粥有點尷尬,於是說:「殿下早些歇息吧,萬不能耽擱了睡眠。」
澹臺勉聞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離去。
他一走,屋子裡空了一半,姜翹又想出各種藉口,把典膳局其他人也勸回,而後才在宋如羨的照顧下,慢吞吞地喝粥。
喝了兩天苦藥,姜翹的嗓子十分不舒服,她喝粥都覺得帶苦味。
只是這粥熬得不錯,大米粒完全開花,打碎的雞肉糜和大豆腐表面上看不出,但是入口都能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