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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51:59 作者: 鷙鳥不畏崖
馮正幡笑了笑,到底抱不動了,把馮巍然放下,爺孫倆坐下說話。
過會兒,馮韶與其妻許嫣一同走來。
夫婦二人向馮正幡行禮後,馮韶問道:「然兒可是有什麼事?」
不等馮巍然答話,馮正幡就瞪了他一眼,說:「然兒無事就不能找你?從未見過你這樣沒有正事兒的阿耶!」
馮韶唯唯諾諾地低頭,不敢頂嘴,許嫣趕緊打圓場,才把馮正幡哄好。
馮巍然見阿翁和阿耶的每日拌嘴結束,才命人拿來食盒。他親手打開,笑得一臉幸福:「看!這是東宮學堂下午提供的小食,這般美味是旁處尋不到的,我帶回來給阿翁和耶娘嘗嘗!」
馮正幡並未發話,掃了一眼食盒裡面樣式陌生的食物,又打量著馮巍然的神色,而後才拿起一根小麻花品嘗。
誠然,這食物很香,但是他現在並無心思品味。
想當初剛入學,他的好孫兒還與太子井水不犯河水,怎麼最近突然關係這麼好?前些日子,馮巍然說了學堂的趣事,他並未放在心上,結果今天竟然直接帶了東宮的食物出來!
這得是多好的關係才能這樣?
若是馮巍然沒有他這樣的阿翁也就罷了,偏偏自己已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太子這個朋友,無論如何都是交不得的!馮正幡在心中嘆息。
馮韶卻沒心沒肺,隨手拿起一塊肉鬆小貝,當即被它輕盈綿軟的口感折服,感慨道:「宮中的庖廚到底是不一樣的!」
許嫣嘗的是柿子果醬吐司,也不禁點頭:「如此好果醬,恐怕要費不少心思呢!」
馮巍然聽家人夸姜翹,跟誇了他自己一樣開心,道:「昨日我們不是去梁宅玩嘛?做這些食物的那位庖廚也在,她是好有意思的人!雖然懂得甚多,卻不會賦詩,也不知是不是小時候沒有好好讀書呢!」
同樣不會賦詩的馮韶撇撇嘴:「說得竟好似你用功!」
馮正幡卻忽然打斷了他們,道:「昨日你去哪兒?」
「梁宅啊!梁勁松與謝溫德過生辰,同窗們都去梁宅了。我昨夜宿在那兒,阿翁不知道嗎?」馮巍然疑惑道。
馮正幡神色一凜,看向自己不成器的獨子,馮韶額角一跳,神情輕佻地解釋道:「然兒已經問過我了,與同窗玩樂而已,阿耶您何必這樣看我?」
「你還知道是玩樂!我就是年輕時候沒有管教好你,才養出你這麼個不成器的東西!」馮正幡一拍桌子,「我若是再看見你在外面招貓逗狗,還不教然兒些好的,就打斷你的腿!滾!」
馮韶一看老爹生氣了,熟練地認錯謝罪,順手抓了一把小麻花,才拉著許嫣趕緊走。
馮巍然顯然是被嚇到了,無措地說:「阿翁,是然兒錯了,莫要怪罪阿耶……」
馮正幡看著他的表情,憂心忡忡地摸了摸他的頭,說:「然兒,你不當與太子殿下交往過密,阿翁跟你說的,都不記得了嗎?」
「記、記得……」馮巍然遲疑地答道。
「阿翁不能跟然兒說原因,只是你記著,阿翁不會害你,」馮正幡摟住馮巍然,蒼老的手在他背上輕輕拍著,「去吧,去溫書吧。」
馮巍然覺得很怪異,他不能理解家人的反應和態度,也不明白阿翁為什麼這麼說,但是他不敢多問,只好行禮離去。
馮正幡出神地盯著那隻食盒,揉了揉額角。
如果不是為了自己這個混帳兒子,又何至於走到這一步呢?
翌日是個晴天,但溫度徹底降下來了,前幾天的雪讓整個京城都蒙上一層紗。
姜翹最後一次到邱宅,不光言仲溪在,言家姐妹倆和崔雪娥也在,顯然是邱歲卿邀請來的。
這會兒幾個孩子正在堂屋烤火,見到姜翹來了,忙招呼她坐下。
「辛苦姜娘子了,烤烤火再去庖屋罷!」邱歲卿笑著說。
姜翹坐下來,問道:「今日令堂不在?」
「阿娘出門了,說是晚點兒回來。」邱歲卿說著,遞給姜翹一杯熱茶。
姜翹謝過,便安靜地聽孩子們閒談。
似乎在長大以前,無論什麼樣的孩子都喜歡聊夢想,哪怕這幾個小朋友平均才七歲,也會對未來有著豐富的憧憬。
邱歲卿與言仲溪不必說,定然是要研究農作物的;
言風棠暫時沒有特別喜歡的事情,但是她很敬佩謝老師那樣的人,因而覺得自己長大後,興許會在國子監做司業;
崔雪娥並未長篇大論,只是簡略地表示自己喜歡動物,志向不明。
最讓人意外的是,輪到言風裳,她笑得明媚,握緊拳頭道:「我以後要當保家衛國的將軍!」
姜翹笑道:「如今四方安定,只有戍守邊疆,哪裡有戰爭啊?」
言風裳卻說:「安定是因為蒼柘強盛,倘若有一天不是這樣了呢?我當居安思危,和平時可戍守,戰時能禦敵,才能護佑一方百姓平安!」
和平總是來之不易,也很難長久,姜翹懂這個道理,卻沒想到言風裳可以想這麼長遠。
本朝有女將,言家本來也是武將世家,言風裳的目標,倒也不是從根兒上就沒有完成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