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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51:59 作者: 鷙鳥不畏崖
「若是你想練習,切記要選擇小裡脊。大裡脊雖然方正規整,但炒出來不香,容易乾柴,而梅花肉中間夾雜太多筋膜,切起來不如小裡脊容易,萬一打滑,恐傷著你。」姜翹一邊說,一邊整理好麵團,搓成條,揪出面劑子。
邱歲卿上手,學她的動作,卻只能把面拉得老長。
「這面怎麼不下來?」邱歲卿把面放下,疑惑道。
「要快准狠地揪下來,動作慢了就拉長了。」姜翹說著,再次示範。
這次邱歲卿終於學不會了,試了幾次,都不能揪下劑子。
後面做戧面饅頭,一次次擀開麵餅,邱歲卿也使不對力道,只好全由姜翹來做。
「這興許是難了些,無妨,下次再學別的。」姜翹說。
她們說好了,在邱應台忌日以前的每個休沐,姜翹都來邱宅教她一道菜。
趙甘婷小憩了一會兒,等她醒來,庖屋這邊也備好了暮食。
做母親的,自然是女兒什麼都好,哪怕她吃得出其中一盤辣椒炒肉遜色些,仍然把邱歲卿夸到臉紅。
姜翹忍不住笑,就聽趙甘婷遲疑道:「姜典食笑起來,倒是眼熟。」
「莫不是兒與夫人見過?」姜翹隨口說道。
趙甘婷卻認真了,皺著眉頭仔細思索半天,終於又笑開:「我在閨中時,隔壁的娘子年長我四歲,與你一樣,笑起來有酒窩,卻與旁人的酒窩不同,更細長些,文雅秀氣。」
「那倒是有緣,兒也未曾見過誰的酒窩與我一般細長。」
「後來她喜歡的人高中探花,便成了婚,遷入京中,只是我來京後打聽很多年,也未曾尋到她,」趙甘婷回憶著,「我只知她姓趙,乳名珍娘,大名卻是不知。」
姜翹下意識地問:「娘子的故人,是否為商戶女?家在雀州,賣絲綢的?」
「你怎知……」
「我阿娘名為謝寶珍,二十年前出嫁,可否與娘子的故人一致?」
趙甘婷一下子激動地抓住姜翹的手,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見到故人之女,趙甘婷激動,難免多問幾句,又知故人已逝,情緒大起大落,好半天也緩不過勁兒來。
姜翹不方便說內情,只粗略地概括為父母已逝,趙甘婷心疼她,也不願盤問,摸著她的頭,悶聲啜泣。
天色漸暗,姜翹要趕在關坊門之前回皇城,於是趙甘婷差人護送她,又包了幾貫錢和首飾給她。
姜翹不肯收,趙甘婷卻不依:「謝家阿姐待我極好,如今你入宮做活,難免辛勞,我代謝家阿姐照顧你,也是應當的,往後遇到難處就到我這兒來,莫要客氣。」
推拉半天,姜翹都上了馬車了,趙甘婷還是從窗口把包袱塞進來,不容她退回。
姜翹只好記下趙甘婷這份情,再加上若是謝寶珍在天有靈,能看的見女兒和故人相識,想來也會安心,於是姜翹便不再執著於退還這些錢財飾品。
次日一大早,尚咸伏到典膳局宣旨,說是姜翹為太子殿下勞心頗多,特御賜一套銅鍋。
沒有直接說明這賞是因為規範手語一事,為的就是不給姜翹找麻煩。
旁人只看得見姜翹如此體面,連得了賞賜都是尚咸伏親自來,但姜翹的眼裡卻只有那套銅鍋——那可是銅鍋啊!
銅的導熱性能非常好,打磨光滑後又有漂亮的玫瑰金色外表,姜翹上次用這麼好的鍋還是上輩子,如何能不激動?
這可比帝後賞的那些金銀要寶貴百倍!
剛得了銅鍋,姜翹就獨自躲進庖屋,大展身手。
本朝重視農業,當然不能宰殺耕牛,不過皇室牧場會飼養一些相對體弱的牛,這樣的牛不適合耕地,無甚影響,便可以用來吃。
今日新到的牛肉,姜翹選了一塊脂肪分布均勻漂亮的牛外脊,切成一指厚的片。
燒熱平底鍋中薄薄一層油,姜翹把厚片的牛排放入鍋里,「滋啦滋啦」的聲音活潑悅耳,牛排邊緣微微鼓動著小小的油泡泡。
沒多久,牛排翻面,只見方才煎過的一面,顏色非常均勻地變成棕紅色,肉的表面也閃爍著油脂。
銅鍋的熱容量很高,牛排的加入不會大幅降低鍋溫,再加上它優秀的導熱能力,牛排的表面很快就會變熟。
姜翹熟練地調味,又用薄荷葉稍作點綴。
沒有刀叉,姜翹也不講究那些沒用的,直接用乾淨的菜刀斜著切成條,而後用筷子直接夾著吃——西餐來到古代就得入鄉隨俗。
大吃一口,姜翹幸福地閉上眼睛,讓自己完全沉浸在這難得的美味之中。
這時候的牛和現代精心飼養的牛不一樣,品質沒法比,但是銅鍋為它增色不少,每一塊肉都是穩定的好吃,香厚的油脂順滑地鋪開,條條分明的肉纖維里飽含著濃香,委實讓人驚嘆!
正開心著,庖屋的窗戶忽然被打開,一桿兒寒風偷襲過來。
「姜典食,廉昇自治區的人到了,」傅典食趴在窗口,用力吸了吸鼻子,「好香!」
姜翹頭也不抬地說:「知道了,今日起,孩子們不能一起來典膳內局用暮食了,免得出意外。另外,下午的點心我來做,讓孩子們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