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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51:59 作者: 鷙鳥不畏崖
授衣假開始之前,楊任儒沒有發難,而放假這一個月,她大多數時候都在宮中,這剛回來,他就聞風而來,立刻發難,顯然一定是這一個月期間姜翹無意之中做了什麼得罪他的事兒。
姜翹苦惱地搖搖頭,壞了,她得罪的人太多,哪裡還記得?
最大的事兒,莫過於許廚子倒賣宮廷食材,但許廚子他們人微言輕,也不像是值得左春坊主官給他們出頭的樣子。
她抽絲剝繭一般,仔細翻淘著記憶。
正想著,周圍人忽然跪倒一片,聲音如同海浪一樣從西邊一重一重傳遞過來:「皇后娘娘萬福,太子殿下萬福——」
姜翹與宋如羨對視,這下好了,能給她們撐腰的人竟提前來了。
果不其然,陳幼端聽見外面聲音這麼大,不禁撩開轎輦的帘子一角,一眼就看到了姜翹與宋如羨二人跪在街上,身邊有幾人守著,更遠處則是上百號人不去做活,跑這兒來看熱鬧。
「去問問怎麼回事。」陳幼端對轎輦外的采螢揮揮手,與此同時,抬轎的宮人也落了轎子。
片刻,采螢回稟:「左庶子楊任儒稱姜典食與宋幫廚私用御膳,因而懲罰她們。」
陳幼端覺得不對勁,囑咐采螢幾句。
沒一會兒,所有圍觀的宮人就都被驅離,四下無人。
陳幼端拍了拍澹臺勉聞的手,然後比手語:阿娘去看看,稍等。
澹臺勉聞搖搖頭,直接拉住她的手,跟她一起下了轎。
看守姜、宋二人的宮人已經緊張到不行了,這活兒哪是人幹的!要是知道皇后和太子會來,她們說什麼也要推辭掉啊!
「姜典食。」陳幼端喚了姜翹一聲,然後與澹臺勉聞站在她們面前。
姜翹硬擠出兩滴眼淚,悲戚戚地叩首:「皇后娘娘萬福,今日臣有一事,還請娘娘做主。」
陳幼端一打眼兒就能看出來姜翹心中有數,於是很配合地說:「那你說與本宮聽聽。」
「臣與宋幫廚好端端地在試菜,左庶子忽然就帶人來到庖屋,認定我們私用御膳,於是處罰我二人。臣解釋他不聽,因左庶子是臣的上佐官,生怕頂撞了楊公,故而不敢再言。」姜翹解釋道。
陳幼端扶她:「先起來。」
一旁的采螢會意,立刻點了一個宮人去傳左庶子。
隨後陳幼端等人一同去往當時的庖屋,路上姜翹更詳細說了事情經過,最後還悄悄在陳幼端耳邊說了一句「他大概是來尋私仇的」。
庖屋內的東西還是方才的模樣,沒人動過,其他典食當然也知道這事,但是不敢湊姜翹的熱鬧,於是一個也沒冒頭。
楊任儒很快就被「請」來,他心道大事不妙,一進庖屋,先行禮,再添油加醋地把姜翹與宋如羨污衊了一通。
陳幼端卻油鹽不進:「這不過是尋常一盤菜,怎能算得上是私用御膳呢?」
「這……」楊任儒磕巴半天,就憋出一個字。
姜翹長揖道:「既然楊公說不出,不如臣來說吧。」
陳幼端點點頭,示意她說。
「楊公是否與唐司膳相熟?」姜翹站直,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楊任儒立即否認:「我們見都沒見過。」
「怪哉!唐司膳倒是常常提起楊公呢!他當你是親兄弟,日日把你掛在嘴邊,臣還在尚食局的時候,就知道左庶子大名了!」
姜翹雖然沒見過楊任儒,但是一聽宋如羨說他是左庶子,立刻就想起他的名字,自然也有這一層原因。
楊任儒慌忙跪下:「皇后娘娘明鑑,臣絕無半句謊言啊娘娘!」
「娘娘是否還記得,許廚子是誰點名送到立政殿小廚房的嗎?」姜翹提醒道。
陳幼端點頭:「正是唐司膳。許廚子一案,牽連到唐司膳,因此唐司膳被罰俸三個月。」
「娘娘好記性,」姜翹攤手,「楊公這是來給唐司膳尋仇呢。如果只是罰俸,恐怕不至於這樣,倒不如查查看,他們是不是還有其他心虛的事情啊。」
楊任儒稽首:「皇后娘娘,是臣看不慣姜典食從尚食局調任過來後,一直高調為人,與他人無關,請娘娘莫要聽信姜典食借題發揮,牽連他人啊!」
「你方才還說不認識唐司膳,也說自己沒有說謊,實則是謊話連篇,品行低劣,」陳幼端揮揮手,「帶走,唐司膳也一起,給本宮好好查查,他們背地裡還有什麼勾當!」
很快,楊任儒就被陳幼端身邊的給使拖走了。
姜翹沒有理會,而是蹲下來,對著澹臺勉聞說道:「太子殿下怎麼又願意回東宮了?」
這兒沒有紙筆,於是澹臺勉聞拿著姜翹的手,慢吞吞寫道:阿娘陪我到東宮小住幾日。
姜翹笑了笑,又問:「吃過暮食沒有?」
澹臺勉聞點頭,但寫道:還想吃些。
姜翹懂了,站起身來,叉手道:「娘娘,太子殿下還想再用些茶飯,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我與他一起,」陳幼端抱著澹臺勉聞,隨意地坐在胡床上,「采螢,讓人去外面守著。」
呼啦啦一大群人出去,庖屋裡安靜下來。
姜翹麻溜兒地打了幾顆雞蛋,宋如羨則是幫她洗切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