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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51:59 作者: 鷙鳥不畏崖
伴君如伴虎,如今皇帝的行為已經不止是給甜棗了,簡直堪稱縱容,而伴隨著縱容的,極有可能是「捧殺」。
她警惕地回答者皇帝的一切問題,所有可能埋雷的舉動都盡力避免,只希望自己跟孩子們走得近之後,不會讓自己在他日成為被殃及的魚。
問了幾句閒話後,澹臺晏河隱隱發覺了她的謹慎,但並未點明。
「既如此,對於統一手語一事,你有什麼想法嗎?」他終於扯到正題。
姜翹淡笑著說:「臣不懂手語,但從臣的角度來看,如果想要與太子殿下溝通得更輕鬆,需得是有一個統一的冊子,畫著圖案,寫上註解,然後大量印刷,讓能夠與太子殿下接觸到的宮人學習。」
「宮人學新東西,平白增加要做的事情,恐怕惹太多人不滿,對你不利。」澹臺晏河直截了當地點出了姜翹的擔憂。
姜翹也很無奈,但是她沒得選。
從她主動讓應久瞻遞消息給皇帝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不遭人嫌。
可是除開澹臺勉聞,民間的聾啞人也要溝通的啊!
蒼柘國識字率很高,就算不認字,也認識圖形,所以這統一的手語圖冊可以在民間傳閱,才是姜翹的最終目標。
將心中所想潤色一番後,姜翹誠實地說了出來。
原以為皇帝會覺得她多此一舉或者異想天開,但他卻笑起來,說:「我果真沒看錯人,當初你說『思君所思』竟不是胡謅。」
姜翹假笑,不敢吭聲,心中把白眼翻上了天。
笑死,為百姓著想,跟你錦衣玉食的皇帝有屁關係?純純就是二十一世紀良好青年見不得百姓受苦。
「只是發行書籍的價格仍然不是大多數百姓消費得起的,還要另用其他方式傳播。」澹臺晏河心中早有答案,卻還是看向姜翹,等她回答。
「臣看蒼柘旬報發行穩定,且在全城各處都有免費張貼,倘若偏遠一些的縣鄉也能有京城的執行力,那麼大多數百姓都是可以看到的。為了不影響旬報的固定版面,可以只選取一小塊位置,一次教授一點簡單的手語,日久天長,總是有用的。」
姜翹說著,還從灶下找出用來點火的廢棄報紙,隨便展開一張來舉例:「比如這個講趣事逸聞的版面,經常有七拼八湊的痕跡,其實去掉非必要內容,空出來的位置用於介紹手語正好。」
這蒼柘旬報,乃是長公主澹臺沅芷所創辦,得益於沈太后帶來了更先進的印刷術,旬報的推廣非常順利。
從前的邸抄只在官員之間流通,百姓對國家沒有什麼了解,如今明君勤政,一心為民,這都是百姓看得見的。
澹臺晏河點點頭:「既如此,那便這麼辦,如果統一手語是面向所有百姓的,那麼你的處境也會好些。」
「臣多謝陛下體恤——」姜翹長喏道。
說完正事,澹臺晏河就離開了。
姜翹站在屋內,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動容。
畢竟是沈太后的兒子,不管他要對哪些孩子的家庭下手,也不管他到底為何對她如此寬容,但她還是更願意相信,他是可以講道理的君主。
唯一讓姜翹不理解的,就是沈太后明明曾經也在朝中,大權在手,說一不二,為何沒有讓長女繼承皇位,而是在醫療條件這麼差的古代冒著風險又生了個兒子?
作為既得利益者,如今的皇帝對待姐姐和母親的態度又是如何?
姜翹沒法兒細想,只能在信任澹臺晏河不會特意坑害她一個普通人的同時,最大限度地保持對他的防備。
「姜主膳,您快來看!」
忽聞陳雪花的呼喊聲,姜翹急忙跑了過去。
院落外有一隊內侍列隊走來,為首的一人端著聖旨,後面有幾人一同抬著什麼東西,用紅布蓋著,看不真切。
眾庖廚聚集起來後,帶隊的給使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為使庖廚高效工作,而今應將庖屋安置於左春內坊。故,原庖屋與相鄰院落打通,一併設立為典膳內局,另留空屋,便於朝食庖廚提前入宮暫住。欽——此——」
姜翹作為代表接了旨,隨後就見內侍熟練地架設梯子,將院落外的小牌匾摘了下來,再把他們抬來的大牌匾掛上去。
「姜主膳,這匾額乃是太子殿下題字,不如就由您來揭曉罷!」方才宣旨的給使說道。
姜翹沒跟他們客氣,上前去抓住紅綢,用力一拽,就見那統一制式的漂亮匾額上,寫著「典膳內局」四個大字。
澹臺勉聞的字他熟悉,往常都寫得不大上心,但這匾額上的字,卻是每一筆都彰顯著功力,豪放而不出格,端正而有力量。
跟眾內侍又說了半天場面話,庖廚才各忙各的去,而相鄰的空院子,也自有宮人去打掃。
因此,翌日姜翹再來時,旁邊的院子也打掃乾淨了,只是還沒添置物件。
庖廚們把需要的東西都備好,一上午都在來來回回地折騰,為他們的新院子貢獻自己的一份力。
「累得我要死過去了,」宋如羨搬完最後一箱餐盤,坐在檐下吹風休息,「嗓子好干。」
陳雪花嘀咕:「可別『死』啊『活』啊的,讓天神聽見了不好。」
宋如羨正色:「不要迷信!」
姜翹聽了忍不住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