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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46:04 作者: 清悅天藍
    「咳咳、咳咳——」

    沈蘇御急急忙忙給她倒了杯水,不顧腿疼,上前去拍著她的肩膀給她順氣。溫淺讓他不要碰他,動作軟軟的,卻很堅決。

    「我沒跟我爸爸說是我和你吵架了。」溫淺咳嗽緩過來,說道,

    「就只是說,是天冷了,所以有點兒小不舒服。」

    「沈蘇御,」

    小姑娘微微抬了抬身子,從被子裡露出半個穿著病號服的胳膊,病號服很大,套在她瘦小的身子上,顯得很乾癟。

    溫淺又咳了一聲,然後伸出手來,將手機的一個畫面遞到他面前。

    是微信好友添加。

    沈蘇御都已經想不起來溫淺刪掉他的微信究竟有多久,刪掉後,就再也沒加到過。溫淺的微信朋友圈只對好友可見,兩年半過去,頭像依舊是曾經她最喜歡的二次元人物噠宰的卡通九尾狐圖片。

    也沒有個性簽名,暱稱是規規矩矩的【wq】兩個拼音首字母,搜索方式里,手機號搜索還是曾經溫淺讀書時用的那個手機號。

    只不過,這個手機號,在溫淺墜海後半年,

    就被自動註銷了。

    沈蘇御花了錢把已經被註銷的手機號,特地買了回去。

    溫淺晃了晃手機,沈老闆從苦澀的回憶中回過神來,他拿出手機,不太明白溫淺為什麼突然要加他的微信。

    他以為,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將他的微信號給加了回來。

    溫淺捂著嘴巴咳嗽,放下手,繼續捏起手機。條紋病號服松松垮垮掛在她的肩膀上,又剪回肩膀處的青絲,垂落一縷在胸/口。

    細嫩的脖頸,在深夜中隱約可見。

    沈蘇御以前很喜歡捏捏溫淺的脖子,溫淺安靜下來就像一隻小奶貓,軟軟的,捏一捏還會蹭蹭你的大腿。只能說過了兩三年,溫淺依舊沒有長大,

    沒有變成熟,沒有留起大波浪颯爽英姿。她還是那副學生的模樣,小小的,讓人控制不住想要抱在懷中,好好地心疼。

    是啊,有人說女人悲傷至極,斷掉一切過往,就會涅槃重生。可溫淺一開始就不是小麻雀,她很耀眼,什麼都是最優秀的,全世界也都很愛她。

    在那個沈蘇御不認識的世界。

    沈老闆的思路又跑偏了,溫淺咳嗽著,在手機上調了幾個頁面。很快便做完。然後拉起被子,又躺了會去。

    與此同時,沈蘇御的手機上,收到了「buling」的一聲。

    溫淺側過身,背對著沈蘇御,將臉埋在散發著消毒水味道的枕頭裡,手機扔到對面的床頭櫃,發出「咚」一下。沈蘇御點開微信,剛添加了好友,

    還沒來得及開心,一眼就看到了溫淺給他發的轉帳。

    「?」

    溫淺咳了兩聲,像是怕沈蘇御不明白,還給他解釋道,

    「住院費。」

    「……」

    「微信最高能轉帳20萬,我手機上以前給別人轉過錢,咳咳,所以只能給你轉十二萬。」

    「剩下的那一百多萬,咳咳,包括你之前給我找專家看病的錢。咳咳、咳咳!我,」

    「要不你、你把你銀行卡,咳咳,寫一下。」

    「我查了,那幾個醫生,咳咳,都不是幾萬塊錢能請來的,咳咳!咳咳!」

    溫淺咳的很厲害,乾脆拱起身子,趴在枕頭上咳。她的小臉都給咳紅了,眼尾在泛著淚光。沈蘇御已經被她氣的手腕上青筋暴起,但看到溫淺不舒服,瞬間焰火又給全部熄滅。

    他給她拍著背,一下又一下,語氣儘量地不衝動,問要不要喊醫生。溫淺擺擺手,平緩氣息後的第一句話,

    還是讓沈先生把錢先給收了。

    「我不收!」沈蘇御終於控制不住自己暴怒的心情,一隻手掐了手機,力道過於大,手機殼都在吱嘎吱嘎地響。

    他一字一句道,

    「我給你看病,是我自願的。」

    「不需要你還錢!」

    「……」

    「那你想怎麼樣。」溫淺虛弱地道,「我再跟你做一次愛,用來還人情?」

    「溫淺!!!」

    沈蘇御喝住她。

    那些回憶,明明就是她的傷痛!她在用自己的傷痛,一刀一刀劃著名他的心臟!

    溫淺卻紅了眼圈,沈蘇御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僵持在原地,

    「淺淺……」

    「沈蘇御,」

    「我求你了求你了。」

    溫淺突然哇哇哭了起來,用手抹著眼睛,淚水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糾纏。」

    「你走吧,你不要再來這裡。我們,就不能彼此放過彼此嗎?求求你了,放了我吧,求求了求求了……」

    「求求了……」

    ……

    ……

    ……

    那天晚上,沈蘇御在病房門口的長廊上坐了一夜,醫院不讓抽菸,凌晨四五點,他又下樓去,星火在指尖一段一段地接連不斷點燃。

    第二天一早,沈教授回到了病房,他已經換了一身沒有煙味的衣服,敲開溫淺病房的門,醫生正在給溫淺扎針。

    那個曾經像只小奶貓一樣,躲在他懷裡哭唧唧不要打針的女孩,此時此刻卻什麼都沒喊叫,她伸出纖細的胳膊,護士用最細的針,小心翼翼給她扎入手背。小姑娘一點兒也沒哭,只是望著天花板,死死咬住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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