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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47:46 作者: 顧西子
玉珏不說話,眼底浮起水色,眼淚自眼角無聲滑落,心中似缺了一塊,空蕩蕩的漏著風。
「不想知道也沒事,之後你便會知道,你會喜歡的。」顧鶴不在意,下針越來越熟練,但是因為工程太大。
他身體撐不住,太晚了只能作罷,收起工具,瞧見玉珏還趴在床上,背上一片紅腫,極其慘烈。
顧鶴拖著韁繩綁在床尾,玉珏僅僅穿著褲子,手臂紗布還是紅艷艷的,他像是任人擺布的傀儡,躺在床尾,肌膚凍的發抖。
他真的將他像馬一樣拴起來了。
「你應該不會以為,我還會如以前一般抱著你睡吧?」顧鶴看著那默默哭紅的眼,冷了冷心,繼續說道:「但孤也不是什麼不近人情的人,不會讓你睡在冰冷的地上,那就給孤暖腳吧。身為宦官,你應該不用孤教你該如何做吧。」
玉珏垂下眼睫,緊緊抿唇,他毫無睡意,只剩下疼痛,他不會怎麼暖腳,只知道在他將腳靠近他的時候,緩慢又僵硬地用手抱住,然後貼著自己溫熱的肚子。
起初他還被凍的一哆嗦,但是因為全身冰冷,倒也不顯得那麼難捱。
當足被他抱著的瞬間,顧鶴心中靜默了一瞬,他以為玉珏不會這般乖乖的真的給他暖腳,只是藉口讓他睡床而已,盛京的初冬也是足夠凍人的。
卻不想,他眼神那般刺骨的恨像是要將他生吞活颳了一般,但是動作又這般乖順。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
第92章
顧鶴的身體本就不好, 失血過多又染了風寒,加上之前白歸也沒想讓他真的好過,藥也並非什麼根治的藥, 躺了一會, 半夜便咳嗽聲不斷。
玉珏躺在床尾也毫無睡意, 心中因為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一聲聲的揪起來。
心口鈍痛, 窒息的感覺攥緊著自己的心臟, 喉頭腥甜, 顧鶴的身體沒有他表現的那般好。
金盞點燃燈, 伺候著顧鶴穿好衣服, 黑漆漆的藥碗, 苦澀的味道就算玉珏並沒有喝到,卻也已經感覺到了。
顧鶴帕子染血,肩膀簌簌的顫抖, 單薄的身軀好似經受不了半點風雨了, 搖搖欲墜的影子。
玉珏坐起來,身形瘦削,定定看著兩人,卻無人在意他。
喝藥之後,顧鶴才感覺那一股子磨人的鈍痛消散了些,讓金盞退下,神情疲憊,回到床榻前,看著那臉色慘白, 精氣神還不錯的玉珏。
玉珏想像的辱罵和羞辱, 並沒有來, 顧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自顧自上了榻。
被子中隆起的人影一言不發,緊閉著雙眼似睡著了。
他還不如罵他不識好歹,罵他吃裡扒外,越是這般不怪他,他便越難受,垂下眼帘,漆黑的眸子帶著沉鬱的神色。
他躺了下去,主動挪到他腳邊,握住他的腳踝,往胸口上放。
顧鶴幾乎一夜沒睡,玉珏亦然。他從前幾乎夜夜夢魘,閉眼就是死不瞑目的人臉,屍山血海在眼前,紛紛要索他的命,也只有前一段時間好些。
前者難眠是身體難受,後者是心裡難受。
第二日起來,顧鶴是金盞伺候(著穿衣洗簌,沒人管玉珏,只有用膳時,才有人給他飽腹的饅頭和水,以及不知名他的湯藥。
亦沒人給他治傷,但因著他體質特殊,傷口癒合的能力比一般人都快,倒不算是什麼了不起的傷。
顧鶴半日都在書房,午歇時才回了寢殿,玉珏躺在床上,出神的看著窗外,好似被囚在金絲籠里的小鳥,渴望著外面的自由。
「將窗關上。」
金盞隨即去將叉竿放下,外面的翠綠青草不見了,陷入昏沉的黑暗中,玉珏眼珠子轉動了一下,看向顧鶴。
顧鶴取出昨晚的工具,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說道:「將裡衣脫了。」
玉珏有些麻木的耳朵動了一下,動作沒反應過來。
「金盞。」見他不動,顧鶴直接喊道。
「我自己來……」他嗓子啞的不行,顫巍巍解開了上衣,露出後背,上面還泛著紅,只是沒那麼腫了。
那幅還沒完成的畫,已經初見輪廓。
玉珏趴在床上,感受到背上細細密密的疼,總算是心裡好受些。
「哦,對了,忘記告訴你了,白歸逃走了。」顧鶴漫不經心的說道,看著那毫無反應的玉珏。
「你可開心?」
玉珏望著金絲軟枕,指腹摩挲著那華麗的針線,緊閉著唇,不言不語。
「白歸說你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早已對著天地許過了真心,無媒而合……」顧鶴髮絲微垂,表情有些淡。
「沒有!」玉珏打斷了他更加過分的話,他和師兄沒有過訴衷情,只有小時候相互陪伴情誼。
「這麼激動做什麼?」顧鶴沾一點黑色的墨,雪白的肌被黑色的墨侵染,仿佛掉進墨水中的珍珠,依舊瑩瑩帶著光澤。
玉珏咬牙,額前帶著汗,忍耐著疼。
好在疼著疼著木了,便感覺沒那麼疼了。
「你猜白歸會不會來救你?」他似乎嫌氣氛沉悶,又開始找話題。
玉珏卻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既不想激怒他,也不想成為他取樂的玩具。
「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和六皇子殿下已經到了。」有小丫鬟在屏風外細聲細氣地說道。
「叫他們進來吧。」顧鶴溫和的聲音說道,帶著點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