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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44:06 作者: 兔爺不吃辣
    我不能確定,只有百分之百五十的機率。」

    倒計時只剩下了五分鐘。

    警官帶著人陸續撤離,聽到這句話,沉默了半晌,咬咬牙,抬眼對陶櫻說:「陶女士,真的很抱歉,培養一個拆彈專家需要大把的物力財力,我們,賭不起。所以這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得機率,需要您自己來賭。」他揮手叫防爆牆裡的拆彈專家撤離。

    「好,沒關係。」陶櫻接過防爆專家遞來的小剪刀,推了一把身邊的沈宥,沉聲道:「你走,去安全的地方。」

    「好。」他低聲應著,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指尖蹭蹭了她的臉頰。

    周遭的喧鬧退卻,他極輕的笑了一下,涼薄的眼瞳里似乎下了一場桃花雨。

    「你快走啊!」她終於不受控制的崩潰,大喊大叫叫讓他離開。

    「咔嚓——」剪刀剪過導線的聲音,在寂靜的地下室格外清晰。

    顯示屏上的數字頓了一秒,然後開始瘋狂跳動,從五分鐘銳減。

    陶櫻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來,對上他青玉般的眼眸,男人的手指握著一把剪刀。

    他替她做了選擇。

    「現在,來不及走了。」他笑道,走過來,俯下身。

    她睫毛顫了顫,說不出話來。

    人們的叫喊聲,刺耳的警笛聲都被阻隔在外面,看到炸彈倒計時瘋狂跳動時,外面的人群如潮水般退去,他們像兩尾交纏的魚,在防爆牆內緊緊相依。

    他的眼睛真好看,認真注視著人的時候,像最晶瑩剔透的雪花,澄澈,不含一絲雜質。

    明明清冷卻又痴纏。

    「你......你傻不傻......」陶櫻無力的閉了閉眼睛,脫離一般任由他抱著,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想拼命的捶打他,又捨不得生命的最後一刻打疼他。

    沈宥略一低頭,便吻上了她的唇,沒有吮吸啃咬,只是最痴迷虔誠的觸碰。

    滾燙的眼淚睡著她的眼角流下來,被他輕輕吻去,羽毛般溫柔的一個吻。

    「滴——」倒計時在最後一秒歸零,發出刺耳的聲音。

    火光在他們身後轟然炸開,她努力的睜開眼,他的側臉在火光中凌厲,眉骨,鼻樑,嘴唇,都那麼好看。

    仿佛一生的喜怒哀樂愛恨痴嗔都雜糅在這一刻,大腦放空,哭不得,笑不得,只剩下眼前的他。

    火光在他們身後炸開,化為星星點點的碎片,驟然消散,刺鼻的火藥味恒生。

    地下室里亮了一瞬,又黯淡了下去。

    陶櫻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眼前的人還緊緊抱著她,唇瓣間是生命的溫度。

    一夜的與時間賽跑,天邊的陽光刺破雲層和濃重的黑夜,照射了進來。

    百分之五十的機率,他們賭對了

    天亮了。

    南城市醫院

    房間裡窗台上的年宵花簌簌綻放,陽光溫暖而不炙熱,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

    陶櫻當天就被送進市醫院,渾身多出皮外傷,輕微腦震盪,加上受驚嚇過度,心力憔悴。

    基地給她批准了假期,王教練不放心,讓她一定主院靜養,比賽是小事,身體健康是大事。

    陶櫻醒來時,是個溫暖的午後,病房裡放了矢車菊味的清新劑,沒有刺鼻的消毒水氣味。

    男人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微弓著上身,手肘撐在膝蓋上,正在為她剝橘子,他眼尾很長,卻帶著不近人情的清冷之感,看人的時候總是帶著淡淡的疏離之感。

    陽光打在他鴉羽般的睫毛上,像是金色的小扇子。

    陶櫻抱著被子,坐起身來。

    沈宥聽到響動,抬起眼皮看了過來。

    他將剝好的橘子放進盤子裡,抽了張濕巾擦了擦手,起身走近幾步,將她半摟進懷裡,將床上的枕頭拿起來,豎著靠著床頭放好,讓她能放鬆的靠坐在一個很舒服的位置上。

    「來,喝點蜂蜜水,潤潤嗓子。」沈宥將早已準備好的蜂蜜水端過來,輕柔的餵給她喝。

    半溫的蜂蜜水流過喉嚨,緩解了嗓子裡的沙啞感。

    她又吃了幾瓣橘子,冰涼酸甜。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將椅子拖進了些,坐在旁邊看著她。

    「沒。」陶櫻搖搖頭,眯了眯眼,問道:「安文怎麼樣了?」

    風颳過窗外的柳樹樹梢,滿園子都是「沙沙」聲的低語。

    「安文到底怎麼了?」面對這樣無聲的沉默,陶櫻一著急,用力過猛,手背上的輸液管被她的力度牽扯了一下,痛得她直皺眉。

    「現在還在昏迷中。」沈宥起身將她扶好,站在床邊將她攬進懷裡,「別擔心,一切會好的。」

    陶櫻咬了咬下唇,沒啃聲。

    腦海中過電影似得一幕幕一幀幀回想,想到少年衝過來護住她時的奮不顧身,想到他扯著她的衣袖說她不能有事,想到他在談及電競時,眼神里就像有光一樣的赤誠熱烈。

    心底里一陣陣的揪心的疼,疼到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無法言表。

    安文被安排在重症監護室,連親人都不能進去探望,只能隔著玻璃遠遠的看著他,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各種試管。

    安文的母親跪倒在外面,哭得泣不成聲,他的父親沉默著,不發一語,眼圈卻紅了。

    來往的人冷漠的遠遠繞開蹲在地上的女人,有的好奇的扭頭看幾眼,還是腳步匆匆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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