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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15:29 作者: 舞犬
也許是簽下脫離B-plus的合約,讓他莫名感到格格不入。所在之處毫無歸屬感,他是個即將離去之人。
「要是你把這個當成和領導報告離職,沒準就沒那麼彆扭。」Yuki說著,敲敲門,再推開。
既視感太強,葉形彎了彎嘴角,「我沒覺得彆扭。」
越過Yuki肩頭,冬卉正坐著,一名陌生女性站在她身後,調整她的捲髮。
葉形步調放緩,離冬卉越近就越茫然。他不知道該用哪種姿態應對眼前的人,那位冷靜自持的女性,接納了他,也拒絕了他。
只有迴風口的房間,溫度比外面更高,是屬於女性特有的適當體感溫度,但葉形覺得熱。
「怎麼一副不自然的樣子。」冬卉第一個開口,大概算得上在微笑。
Yuki立刻看向葉形,有效甩清嫌疑。
葉形徒勞地吞咽著,「我在想……我還能進來嗎,」他窘迫地展露心聲,「畢竟我剛剛簽了解約合同……之類的。」
他說著說著就閉上嘴巴,一旁的Yuki似笑非笑地用虎口抵住下巴。
「在B-plus蓋完章之前,你還是我們的藝人。」她說,既戲謔又故作灑脫,反而稍顯不倫不類。
葉形的重心從左邊調到右邊,指尖潮濕。
他做作地笑了,難看到不像個青年人,「那就好,」聲音沙啞得不像話,「我先過來說聲再見——希望沒打擾。」
語氣沾染了恐懼和怯懦的遲疑,自卑、焦慮,極端可憐。
冬卉指尖繞著發梢,從遞來的鏡子裡確認效果,左右偏了偏頭,小聲向身後造型師模樣的人低語兩句,繼而站起身。
「噢,你今天先回去啦,」她完全理解似的,「老閻那邊呢,說過了嗎?」
葉形頓了頓,「還沒。」
Yuki立於冬卉身側,視線上下游移,判定她的狀態似的,問她:「你妝一會兒在哪兒化?」
「外景車吧,」隨意的回覆,「我估計。」
葉形被忽視了不到半分鐘,造型師悄悄望了他一眼,十指在空中小幅度亂晃,手腕鬆動,左右搖擺,玩笑般表達不滿。
冬卉的衣裙平整,完全沒有坐過的痕跡,她往門口走去,經過葉形身邊時停住,「那其他工作呢,也要挨個打招呼嗎?」
她的小腿微曲,鞋跟抬起,像極了一個馬上就要起步的待機動作。
「我現在身上沒工作。」——而且持續了較長一段時間。
冬卉抬手,輕輕拍了拍葉形的肩膀。
「我說的是《STAGE》。」她的目光慢慢掃過他的眼睛,糾正道。
短短几個音節,就足以讓人徹底泄氣。
葉形失語,百感交集。他試著從心底掏出哪怕一絲膽量,避免不可抑制地說出沒骨氣的話。
「我都那麼久沒去了,特地給工作人員告個別……沒必要吧。」
他口是心非地反駁著,氣勢和欲望都太弱。
冬卉搖搖頭,「不是和工作人員,」她罕見地暫停片刻,調整著用詞,「和觀眾……《STAGE》的受眾群體,」又是停頓,「和他們道別。」
葉形稍稍愣了一下。
「這種人存在嗎?」
冬卉這次笑得更真實,目光輕盈地移開,「有的,」她補充道,「不多就是了。」
葉形也笑了,莫名奇妙地,旋即一陣更加現實的苦澀將他擊中。
「我應該不能上了吧。」他說。
其背後包含了許多層含義,光理由就至少有3個,他自虐般地咀嚼這句話的餘韻,聽到冬卉如同嘆息的前調。
「我和GUtv那邊說一聲,」她身體動了,有繼續前進的趨勢,換而言之,她的決定毋庸置疑,「惠良那邊肯定沒問題,你該去一次。」
「可我連藝人都不是了。」他抬槓般地說,內心深處還隱藏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冬卉與他擦肩而過,Yuki和造型師緊隨其後,葉形回身。
「不是說了嗎,」她只留下了明朗的語調,「在B-plus蓋完章之前,你還是我們的藝人。」
需要告別的人和物非常多,隨著時間不斷推進,葉形的頭緒越來越混亂。所謂的七個工作日倒數,與其說是最後通牒,不如把它當作保護膜,讓他還能按照習慣生活。
Yuki向他告知了《STAGE》的錄製時間,冬卉所稱「和GUtv說一聲」居然真的有用,有些人天生就是主人公,故事情節永遠能按照她的構想發展。
現在,他該擔心出鏡形象了。
接下來的聯絡遠在他預料之外,在葉形打算註銷掉藝人工作期間的工作和私人號碼之前,他收到了阿秋的電話。
那位讓人難以形容的……小酒館擁有者。
雖然葉形一定程度上將她視作以物易物式情報販子。
他接通,調動起記憶中的音質,她在通訊電波中直截了當地說:「我前段時間聯絡過你,」開門見山的舉動,「然而你完全無視了我。」
葉形立刻理解了「前段」指的是哪段。
「我無視了90%的聯絡。」他至少該更加遊刃有餘些。
阿秋的笑聲揚起。
「包括你公司的?」
雖然事實並非如此,但葉形撒謊道:「包括我公司的電話。」
這樣會比較帥氣。
阿秋爽朗地笑了起來。
「事先說明,我不打算誇你,」她的笑意明顯已經到影響到發音,讓聲調變形,「不過鑑於你經紀人超生氣,所以——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