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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15:29 作者: 舞犬
葉形聽懂了。
藝人矩陣,那個利用「特殊事件」往湖面投入石子,盪開漣漪,最後擴散開去的計劃。
「所以,就是活用我……我的話題度?」
一個好用的炮灰。
電信號將疑問傳到對面,冬卉回答:「類似,但我們不會否定你自身的……價值,」她調整著措辭,顯得十分在乎葉形的想法,「目前討論你的人雖然多,但我們作為同公司的藝人,難以就事論事發表評論。」
葉形捕獲到她話語中的線索。
誠然,他們不能就事論事,不管怎麼行動都會像落井下石。更何況負面熱度不該分散,這種事故難以惠及同伴,壞事一人承擔便可,妄圖讓人共苦是百分百的大逆不道。
可與之相對的,這份熱度又燙得格外吸引人,如果不加以利用,簡直是暴殄天物。
熊熊燃燒的炭火自然無法接近,若是在外層套上隔層,那就只剩恰到好處的溫暖。
就像石油及其衍生製品。
這才是B-plus想要的。
葉形說:「你們需要一個評論的立場。」
「你願意嗎?」冬卉問。
葉形想了想,「我會考慮的。」
聽筒對面的安靜變成絕對停滯,過了很久,她說:「儘快給我答覆。」
葉形說完「好」就掛斷了電話。
於是時間繼續流轉,循環仍然存在,第七十個小時降臨,他開了窗,室內充滿了暴風雨來臨前的潮濕氣味,烏雲滾滾的天空讓人辨不清時間,飢餓感迫使他從床上轉移到存在食品的空間。
葉形想要考慮冬卉的建議,卻始終無法思考。
沒準是潛意識的抗拒。
遙遠處隱雷乍現,雨在下個瞬間立刻降下,頃刻間,暴雨如注,不過是幾秒鐘的事。
就在他關窗之前,門鈴聲響起。
夾雜著雨聲,宛如砂石滑坡間隙的不和諧音,他糾結了一會兒,好奇誰會在此時登門拜訪。
然後,就在列車駛過般的呼嘯聲里,他匆匆拉開門,疲倦地掃視前方,看清來人後的那刻脈搏加速,血液又經心臟泵至全身。
他看見陸於則站在門外,有些侷促,不安地變換著身體重心。
他們都沒說話。
葉形本能地停住了,此刻室外的動靜隨空氣傳導進屋內,每一滴雨都用力敲擊著頭蓋骨,讓水平面上升,防汛舉措全線崩潰,暴雨淹沒一切。
陸於則的黑髮亂糟糟的,彎起的眼睛正在閃爍。葉形盯著他,知覺敏銳到前所未有,慌亂到快要喊叫。
他無需確認心中所想,僅僅發現陸於則站在他面前、發梢微濕就足夠瘋狂。
「你——」
這是葉形在門口所說的全部台詞。
陸於則緊張了一秒,或許想解釋,或者作出某種聲明,因為他壓低聲線,半是澄清似的說:
「我只是突然想到……」
沒頭沒尾的,又迅速結束了,像極了他聽過的藉口。葉形覺察到他手裡好像拎著什麼。
那是非常非常小的、已經被泡軟了的紙盒子。
大概發覺了葉形的視線,陸於則緩緩抬手,紙袋發出綿軟的摩擦聲。
「生日快樂。」陸於則孩子氣地微笑,但葉形不知道為何有點想哭。
第73章 幼稚
葉形不太確定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前一秒他還在認真思考該如何履行待客之道,但是下一秒,陸於則就已經在他眼前了。
門在他們身後闔上,通風量驟減,只留下窗簾還在空蕩蕩地飛起,又落下。
葉形給浸透的紙袋找了好幾個位置,最終才確定下合適存放點,每當轉身的時候都能看見陸於則,帶著夏日的潮濕氣息,四下張望,或者凝視著他。
「外面應該沒有人。」陸於則說。
傾盆大雨交織成幕布,昏暗的街燈亮成朦朧的一團,窗戶沿軸線自動關閉時,還有細密水汽飛舞著逃入室內。
「真的要這麼不解風情嗎。」他聽見鎖窗的咔噠聲,隔絕外界。
陸於則抬眉,好像為這句話感到驚訝。他的視線始終沒從葉形身上移開,當這份注目久到足以讓人感到羞澀,他才開口。
「新聞,我看到了,」陸於則說,「你說你是——」
「自願的。」葉形接口,「一上來就要講這個嗎?」
陸於則沉默著。葉形的反應大概出乎他的意料,導致原本遲疑的開場白被切得十分果斷,猶如過分鐵腕的黃金檔節目。
「我們說的是同一件事吧?」葉形補充道。
陸於則點了點頭,停了一會兒,接著困惑地蹙起眉心。
「為什麼?」他問道,「你該給出相反回答。」
他們早就談過了。
葉形抬起頭,對抗般地說:「因為那不是真的。」
雨點打擊窗沿,在這種惡劣天氣出門的人不是有強大意志力驅使就是純粹腦子有病,葉形不確定陸於則屬於哪一方。
他從個人角度認為陸於則兩方都略占一些。
「你看上去心情不壞。」陸於則這麼評價道。
葉形收下正面評價,不知為何想到了冬卉提及的「隨便寫寫」——如果要將此刻的情緒落於紙上,該如何提筆。
估計是一大堆沒營養的廢話,如果一個人的心情真的能那麼容易就寫就,那麼所有讓人產生共鳴的靈光一現也不必存在於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