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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15:29 作者: 舞犬
在葉形的構想中,他會逐漸積累經驗,靠談話能力和公司運作,開一檔小節目,布局工整,偶爾也會像《STAGE》一樣充斥著實驗性的內容,讓新人P毫不在乎效果地放任構想落地。最後他孤獨地老去,度過平靜的一生。
是真的毫無想像力、無趣至極的未來。
可現在正在支離破碎。
陸於則雙唇微動,想說什麼似的,但終究未開口。
葉形克制著,卻還是無法抑制憤怒的生長。
沒有時機遲疑。
「我剛失去了一份工作,」他難以抑制話音里濃重的酸澀,回味著在樓上被年輕女孩拒絕的場景,「而這不會是第一個因為你才丟掉的工作。」
他正在指責陸於則。
「因為不謹慎也就罷了,」葉形太陽穴跳動,血液上涌,「可我從沒想過,我們的私人事件,居然可以被當作掩飾於子肖經濟犯罪的煙霧彈。」
話音落下的瞬間,陸於則難以置信地低吼出聲:
「你怎麼能這麼說?」
仿佛失去了強大的自控力,葉形捕獲到他的眸子,泛著淡紅顏色。
陸於則從不輕易展現出內在情感,於此刻,幾個字大概抵得過萬語千言。
「我說錯了嗎?」葉形只覺得鼻腔酸澀,漸次瀰漫,生理就要背叛堅定的內心,作出脆弱的表現,「新聞發布會上,被你和於錄之逃掉的問題,用那張我們親吻的照片逃掉的問題——」
他哽住了,停止。
過多空氣充盈著肺部與咽喉,他一個字都說不下去。
但是他必須繼續,只有這樣,才能完成尊嚴支配下的,對陸於則的控訴。
「——難道不是與你父親的犯罪事實有關嗎?」
他用盡全力保持聲線穩定,不要發抖,不要屈服,不要認輸。
葉形抬起手,不知為何牢牢攥緊自己的衣襟,用力繃緊,直到它牽扯著背後的布料一同向前撐開,勒住脊心。
「……那不是犯罪。」陸於則脆弱地說,鼻息不穩。慢慢地,他眼睛濕潤了,漆黑的瞳孔在水汽中氤氳,宛如一團凝聚的墨漬。
葉形絕望地發現,他居然很想擁抱陸於則。
在這樣憤怒席捲的間隙。
「吸收公眾存款不是犯罪?」他壓抑著那股罪惡的衝動,拼命回憶起阿秋給出的公告中提及的罪名。
「不是吸收存款,是販賣債權,」陸於則固執地反駁道,像個鑽牛角尖的學生,「況且在最終數額出來之前,我——」
「數額有影響嗎,」葉形反應居然這麼快,哪怕他根本不明白什麼是販賣債權,於子肖是怎麼販賣的,其過程中又牽扯到哪些方面,可他只知道一點,「於子肖被公安抓走是事實吧?」
「帶他配合調查而已,」陸於則壓制住情感,卻還是無力壓制住慌亂,「只要沒宣判,他就是清白的!」
「清白?」葉形冷笑,「清白的人能被關押兩周嗎?」
「在宣判之前,他都不是罪犯,是個無辜的人!」
「他才不無辜,」葉形煩躁起來,陸於則怎麼就不明白呢,「無辜的人不會害怕自己的所作所為公之於世,更不會用自己兒子的同性醜聞來壓!」
「那也輪不到你來評價!」
——
不啻驚雷。
沉默驟然而至,有什麼東西盡數碎裂,擲地有聲。
葉形被嚇到了。
挑釁般的責難盡數落下,凝結成真空。他仿佛第一次認識陸於則。
會被激怒,會慌不擇路。
葉形不由自主地後退,看見陸於則泛紅的眼眶,不原承認於子肖的罪過。
就像個愚蠢和自負的幫凶。
這個念頭瘋狂地在葉形腦海中盤旋,他緩緩呼吸著,以免血壓升高造成暈厥。
「你要為罪犯辯護嗎?」他壓低聲音,充滿了威懾的力量。
陸於則錯愕地退縮了,似乎才剛剛意識到他做了什麼,流露出一絲悔意。
「他,他不是罪犯,」高大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類似於無助的神情,茫然,卻堅徒勞地堅持著,「那不是罪行。只是……只是資金鍊斷裂,無法償還……」
他的措辭格外輕描淡寫,「只是資金鍊斷裂」,「只是」二字,輕微得像形容一件小小的不慎。
為犯罪者開脫,開脫得正大光明,毫無悔過之意。
「你該以此為恥。」葉形說。
「可他是我的家人,」陸於則立即反駁,睫毛顫動,即便在盛怒之下也依舊那麼完美,他仿佛對著執拗的孩子解釋,「你明白嗎,我的父親,他對我很好,給了我全部——」
「用他騙來的錢。」葉形接口,他越聽越覺得血脈發冷,最後一絲明亮熄滅,黑暗來襲,「……你是共犯。」
話音落下,一切都塵埃落定。
他高高在上地評價對方,說的每個字都正確。
陸於則安靜下來了。
並非失語,更非被說服。他久久地凝望著葉形,雙眸失去光澤,那深邃的瞳孔深處蔓延出一絲不妙的意味,讓人毛骨悚然。
「你說得對,葉形,」他行動了,走近對方,原本就不算寬裕的距離進一步被壓縮,迫使葉形不斷後退。他的陰影籠罩在葉形身上,如同逃不開的夢魘,「是,我是共犯,是低劣、卑鄙的同謀——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