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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15:29 作者: 舞犬
    葉形對宇宙運作法則並不了解,雙星結構也好星系中心也罷,也許恆星也繞著什麼東西公轉,但那又是另一個更加廣闊層面的事了,廣闊到他根本接觸不到。

    「你知道,我們……我之前的隊長,尹朋池,被運擇簽掉了,」他繼續說,「Semistar還在的時候,他的solo單可以賣出比團專高出5倍的數字,」如果有握手會的話,估計拍的隊伍會長到讓其他所有人都難堪到痛苦的程度,「他就是太陽一樣的人,對公司來說,團里能出現這樣一位隊長,很輕鬆吧?」

    陸於則搖頭,「我不認為。」

    葉形聳了聳肩,「可事實就是這樣,Semistar因為他才能運作那麼久,」他清了清嗓子,「尹朋池、還有你公司的常人樂,另外兩個已經不幹了的男生,我們那會兒都還在B-plus,四個人加起來都比不過leader,」他第一次清楚地說出這樣的事實,毫不遮掩,「也是因為他,Semistar解散了。」

    「我知道。」

    陸於則當然知道。

    「我們的合約期本來至少7年,可約期沒到運擇就看中了尹朋池。」

    接下來的故事就變得非常簡單。

    就像黛色推理的栗子一樣,所有成員要一起為人氣top的選擇買單。

    「公司那邊放人放得很爽快,據說B-plus從運擇那邊收了一大筆移籍費用。」葉形最後附加了一個小情報。

    這根本不像對話,而是一種邏輯缺失的獨白,他不太明白如此自言自語的原因,仿佛這樣才能竭力顯得灑脫,顯得他根本不在乎這些,就像在其他任何人面前表演的那樣。

    在陸於則面前也一樣。

    「你會時常想起那時候嗎?」陸於則說。

    「……這話聽上去好像心理醫生。」

    「你討厭這樣?」

    「討厭……倒沒有,」葉形遲疑了,片刻後反而笑起來,有一陣衝動,讓他想說一些從未宣之於口的事實,「……我偶爾會夢到那段時間,」講述自己的夢境,還有比這更像心理疏導的嗎,「我夢見錄完節目,我帶著盒飯去電視台食堂和尹朋池常人樂一起吃,他們請我喝果汁。」

    陸於則彎起嘴角,「關係真融洽。」

    「只是看上去融洽,實際私下裡都在憋著勁競爭,」葉形反駁,「團活還好,可個人工作會很難辦,」他盡責解釋道,「成員發展方向大致重合,不管哪個團都差不多,不可能幾個人分別往五個不同賽道上跑。」

    尤其是年紀、風格相仿的同性,容易被框定在同樣類別中,互為競爭對手。

    陸於則應該無法對此感同身受,他的想法如此蒼白:「我認為每個人都有獨特之處。」

    BGM響起世界上唯一的花.mp3,陽光積極向上,理論與實際對比過於強烈,葉形無奈,「光『有獨特之處』並不足夠,還要有人關注才行。」

    現役偶像站舉著話筒說「請關注我」從來不是套話,請關注我成長、請關注我閃耀、請關注我一步一步走上top的位置……多麼功利又多麼王道,可是——

    「可是根本沒有人看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室外的光線倏地閃了一下,隨後,一團巨大的雲朵慢慢移來,遮擋住僅存的一片天空。

    他沒來由地失語,無法繼續說下去。偶像應該永遠樂觀,自怨自艾是絕對NG項,曾經的習慣一直延伸到現在,每有憂鬱便會條件反射地自我規制,讓他停止抱怨。

    陸於則想了想,「其實,也有人看到了你。」

    葉形怔住,朝向陸於則。後者只是淺淺望了他一眼,自然地迴轉過身,再次邁出腳步。

    「走吧。」他這麼說,葉形只能再次跟在他身邊。

    體育館動線大致分為三種,觀眾路線、嘉賓路線和運動員路線。演唱會的歌手/伴舞/工作人員必定要對運動員路線爛熟於心。葉形對目前行進方向十分熟悉,他們在往準備室走。

    「你還記得我曾跟你說,我第一次看到你的場景嗎。」

    葉形不敢妄自揣測其用意,負面情緒殘存,此時點頭會不會顯得過於大言不慚。

    他當然記得,他還記得陸於則說到這個話題時的環境場景,環湖大道的晚風撲面而來,伴著梨花香氣,兩側有鬱金香開放。

    「我在喝水。」

    似乎這麼一來就能顯得足夠風趣似的。

    陸於則配合地笑了,「沒錯,你在喝水,」他詭異地停頓片刻,整理語言般,步履依舊堅定,只是稍稍低下頭,無奈地揉了揉後頸。

    「……那之後,我本來想去找你的。」

    若非環境足夠安靜,這句話一定會被漏聽。他們經過準備室A,走廊空曠又陰森,只有內部白光燈。

    葉形無措,思緒凌亂,快要影響到外在表現。

    「當時是你的經紀人,舒總帶我進來。」

    葉形反應了一下,「Yuki嗎?」

    陸於則點頭,「但是你不在。」

    「太可惜了。」

    陸於則眼睛閃爍,「我想過那裡等你,不過,演出即將開始,我不能久留,而且……」

    葉形歪頭,「而且?」

    「而且,你的隊長說,你不擅長應付我這種人,」陸於則試圖掩飾什麼,笑容格外爽朗,「他把『這種人』三個字念得很重,好像對我十分警覺。」

    葉形張開嘴又合上,欲言又止,他的表情大概極其彆扭,糾結再三,最終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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