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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15:29 作者: 舞犬
    他和葉形正站在上行電梯之中,後者沉默片刻,揣摩著對方的意思。

    「博客。」葉形乾巴巴地複述,陸於則指的顯然是那條對周導演出櫃宣言的支持博文,97%內容出自B-plus公關部,他只參與了少得可憐的部分。

    「那也是你的想法嗎?」陸於則問道,聽上去像是隨便問問,「——還是,單純的,你公司的策略。」

    葉形愣了一會,暗自忖度這到底算不算打探消息。他莫名被刺到,心懷鬼胎的人容易對一切產生疑心,認為所有人都在針對他。

    畢竟陸於則猜對了大部分。

    「和公司沒有關係,」電梯數字從負數變為1,暫停,閃爍,「你哥哥派你來打探消息?」

    電子音響起,旁開式門留出足夠空隙,足以讓他們並肩走出去。

    「不,」陸於則笑了笑,「是我個人比較關心。」

    葉形無法回答,此處的「關心」指哪個方面,對該事件本身?還是對於廣義出櫃的看法?

    他暫無餘裕去想。

    陸於則大概不是真心想知道答案,面對被提問者的默不作聲,他並不追問。葉形心不在焉,事實上,這種失神從他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便開始發作,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他們處於體育館內部。

    這座體育館在市內算不上赫赫有名,上世紀70年代造物,修葺兩次也沒能挽救回曾經的光榮,相對於萬人場館的氣派,此處最多容納觀眾4000人,從人數規模角度勉強抓住乙級的尾巴,再少一個位置就只能算作丙等。

    葉形站在那裡,有一瞬間的恍惚。

    「那我能問個我個人比較關心的問題嗎,」未等陸於則回應便道,「……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為什麼是這裡。

    他在半路上就認出了目的地所在,他曾經頻繁出入的地方,絕非適合約會的所在。

    約會,沒錯,聽上去帶著諷刺,甚至有點老土。昨天陸於則在語音通訊中的話仍然清晰,他問要不要和他約會。

    「約會」可以有無數種定義,進退都能被解釋得天衣無縫。葉形想。哪怕最後陸於則再次用上那種該死的裝傻手段說這只是一次「約定時間地點的見面」而非date的話,他都能接受。

    但是,為什麼是這座體育館。

    Semistar的最後一場live就在這裡。

    Semistar在此解散。

    他側身看向陸於則,發現對方也正在望著他,二人目光相接。

    那麼和諧、穩定,好像他們正要進行朋友間的交談,談及再尋常不過的話題,內容和語氣儘量直接,不會暗藏殺機。

    陸於則開口了。

    他的聲音平緩,「因為,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地方。」

    葉形安靜了一會兒,他不可能事先想到這個回答,答案超綱。他感覺胸腔中的某根細線即將斷裂,就像屋檐下的蛛絲,哪怕遙遠空氣中的一個音節,都會使之悉數破碎。

    「……什麼意思。」他要放任這一切發生,緊張地渴望著其他東西。

    也許即將達成一條故事線的結局。

    「我想要告訴你一些事情,葉形。」陸於則溫柔地說。

    他開始往前走去,指示標牌周圍閃著熒熒綠光,葉形亦步亦趨,尚處於未回神狀態。

    「你要去哪?」他問道。

    陸於則攬住他的肩膀,又迅速鬆開,掠過兩秒,用行動作出回答。

    葉形跟在他身旁,瞥了眼標識,那是VIP區間的方向。

    如果把中小型體育館作為live場館,那麼貴賓區域就可以當成關係者席使用——位置正、觀看效果好、與觀眾動線相對隔絕,表演者能邀請家人、圈內好友來看,或者由公司安排後輩見習,頗具實用價值。

    再或者像Semistar解散那晚,請來一些娛樂行業相關公司負責人,從最佳位置觀察台上每個男孩子,搜尋他們想要的東西。

    鮮花、音樂、歡聲,無數飽和度過高的素材堆疊出吵吵鬧鬧的熱烈氣氛。

    雖然現在空無一人。

    字面上的空無一人,包括平時對外開放的部分。地下姑且還停著零星車輛,可此時目力所及範圍只有室內燈,填充著人工白光。

    「你回想起什麼了嗎?」陸於則問。

    葉形心情複雜,卻表現得出乎意料得平靜,他只在排練前到過一層正中位置,那時尹朋池作為隊長正和舞台導演確認效果,當所有光線集中在場地中央,要確保呈現出最佳演出效果。

    「沒有。」他搖頭,其實在撒謊。

    體育館還是太小,眼前算得上半室外,場館正中不設頂棚,露出天空。陸於則站定,兩手抱胸,凝望遠處。

    「你抗拒談你的偶像時期,」直截了當,毫不在意對方一般,「為什麼。」

    照舊不見起伏,葉形以為自己會情緒激動起來的。

    但是沒有,他呼吸節奏穩定。

    「因為毫無意義,」他說,看著前方,滿目只有分明的綠色與磚紅,「像個笑話。」

    陸於則偏頭看他,似乎沒想到他會答得如此直白。

    「……真極端。」

    「極端嗎?」葉形笑了,深深吸了一口氣,「如果得不到關注,那麼『偶像』本身就毫無意義,」他一邊說一邊感到悲哀,「可是有些人天生就是行星,只能圍著恆星轉。」

    陸於則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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